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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細胞要傳代,我還得去一趟實驗室。”許存道抹了一下臉上的水。“我也要去。”她賭氣地說。 才開啟實驗室的門,正在靠近門的那個水槽洗手的武令朋發現了他們倆,叫了一聲“師兄”。杜明明下意識地牽了許存道的手,許存道把手抽走了。武令朋低下頭。“這麼晚了還沒走嗎?”許存道問。“嗯,剛打算傳代。”武令朋這麼說完,就離開水槽邊,左腳絆住了右腳,一個趔趄。許存道扶住了他。武令朋抬頭看他,眼中的難過抑制不住地溢了出來。許存道放開他,他低聲說了謝謝,然後離開了那兒。許存道讓杜明明在會議室等他,如果嫌無聊可以先走。她有些坐立難安,但還是堅持要等他。許存道到十五樓細胞室做實驗的時候,武令朋正在裡邊。兩人是一組的,只有一個酒精燈。坐在生物安全櫃前正打算點燃酒精燈的武令朋見他進來,慌忙站了起來,說:“師兄,您用吧,我,我找別人借一個。”許存道一邊開啟培養箱一邊說:“不用了,我用郭榷的。”武令朋坐回他的座位,拿起一旁的酒精噴壺。前兩天這個噴壺裡的酒精快用完了,今天卻是滿的,可能是武令朋新配製的。在帶著手套的手上噴了好幾次之後,武令朋把手伸進安全櫃。那時許存道忍不住轉頭看了他一眼。武令朋坐在那兒,背影寬闊厚實,使得他身上的白大褂都顯得有些窄小。放在顯微鏡下的培養瓶被照出一圈黃色的光圈,生物安全櫃裡發出柔和的黃光。許存道看著他有些沒精神的背影,想起了他眼中那些像水的東西。許存道在他點燃打火機的時候走近他身後,那時就聽見很大的噗的聲音從櫃裡傳出,伴著忽然亮起來的火光。等到看見時,就是武令朋的手套起了火,蔓延在了整隻右手上。武令朋呆愣在那兒,許存道拉出他的手,把燃燒成手的形狀的手套迅速地從他右手上扒下,甩在地上。許存道拉起武令朋,幾乎是跑的到了隔壁的清潔室,把他的手放在水龍頭下衝。清潔室的燈都沒有開啟,他也不知抓著他的手衝了多久,意識到的時候,背後已經溼了一片。黑暗當中武令朋沒有說話,雖然水在流,卻可以聽見他呼吸的聲音。就在他的耳邊不遠的地方,有些重濁。“疼嗎?”許存道問。“不疼。”“疼就說疼。”許存道有些惱怒地說。“真的不疼。”關於疼或不疼的交談那麼輕易就能勾起那時的記憶,兩人都沉默了。水流的聲音特別大。在水龍頭下的武令朋的手,握住了許存道的手。許存道沒有抽離那隻受傷的手。武令朋的手指分開了他的手指,在水中交握著。沒有空調的清潔室,熱風不斷地湧入,纏在口鼻間,幾乎就要窒息了。許存道問出“你是不是配錯濃度了,酒精?”聲音是沙啞的。“我好像忘記稀釋了。”武令朋看著他的臉,又是那種視線。“存道!”女友的聲音從走廊那頭傳來,直直看著武令朋的許存道鬆開了他的手,像被束縛在繭內的窒息感一瞬間消失了。他邁出了一步,武令朋用右手拉住了他。許存道回過頭,黑暗中他的表情那麼難過。“小武,手多衝一會兒,不然會起泡。”許存道說,“我得走了。”杜明明看見他時,居然哭了。在他的實驗室走廊上哭了,哭得稀里嘩啦地。那時實驗室裡除了他和武令朋沒別人。“你怎麼這麼過分?下去了好半天,也不上來和我說一聲,你知不知道我在上面會害怕啊?”她抽抽搭搭的。不想被清潔室裡的師弟聽見,他拉著她往樓上走去,轉頭時卻看見武令朋站在走廊盡頭,從很遠的那兒看著這裡。走廊的燈光很昏暗,燈光的盡頭,他的樣子就像被遺棄的孩子。看著眼前哭泣的女友,許存道忽然恨起自己來。杜明明的哭泣直到出了實驗室,乘著電梯到了樓下,都沒有停止。他們一起走出電梯的時候,許存道向她遞了 許存道又回到實驗室的時候,燈已經滅了。他靠在實驗室的玻璃門裡,眼睛脹得厲害。夜裡很黑,但是還不夠黑。外面高樓的燈五光十色,照進來形成繚亂的影子。許存道摸著黑走到了十五樓,那兒走廊的燈還沒關。他的心臟開始不受控制地疾速狂奔起來。但是從頭走到尾,都沒有看見人影。鬆懈下來的血液開始使他有些疲累,經過暗室時聽見裡頭機器的聲音,因為想著可能是最後走的人忘記關洗片機,他轉動滾筒門,站了進去。滾筒門滑動到裡邊時,空氣十分冰冷。暗室裡是完全的漆黑,能看見的只有洗片機上顯示電源狀態的紅燈。在踏進去時卻聽見了黑暗中有人問:“誰?”那是武令朋的聲音。許存道不知怎麼回答,立在了原處。“師兄?”他的師弟這麼問著。許存道嗯了一聲。“我,我在曝光,馬馬上就出來。”“看得見熒光嗎?”許存道走近那個聲音。“嗯。”他近在咫尺,可以聽見呼吸。可以感受到體溫,熱得不像話的那種溫度。“在哪兒?”然後許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