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師宴就設在晉江書院附近的酒樓,晉老夫子與其他幾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都有參加,秦玉卻沒有現身。
師兄們有的已經入了翰林院觀政,有的還在國子監,入仕的極少有人參筵,這些人多半都給蕭翼敬酒。
有些關係走的比較近的師兄,笑道:“蕭世子一向酒量似海,聽聞百杯不醉,今日卻是面色已紅,看來還是夫子的窖藏是好酒啊。”
酒饋上所喝的是晉老先生自己採集入秋的露水釀製的秋露白,師兄們這是在奉迎晉老夫子,隨意開了一個玩笑。
說者無意,但聽者有心。
崔洛記得蕭翼喝酒從來不會臉紅。
他臉紅什麼?
那會從馬車上下來時,他還是好端端的,一派鎮定。
崔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卻見蕭翼如若無事的郎笑了幾聲,繼續與眾師兄飲酒談笑。
酒宴過後,蕭翼再也沒有找過崔洛的麻煩,這讓她很苦惱。
試探似乎根本沒有結果,如若不是蕭翼,還能是誰呢?!
*
崔洛考中了秀才並不足以震撼到石墩衚衕的吳家。
但崔洛能以‘貢監’的身份入國子監進學,這才是讓吳家最為忌憚的地方。要知道吳家大公子……吳甄劍是在考取舉人之後,又花了數千兩銀子才好不容易得來的‘例監’名額,也就是捐資入監,二者的性質全然不同。
籠罩在崔家頭頂上的陰霾總算得以暫時的雲開霧散。
崔範就算入贅他戶,崔老太爺也不再惦記著那個兒子了,得嫡孫如此,他百年之後已經有顏面見底下的祖宗了。
崔家這一次辦了三日的流水筵,為祈福積善,收容了不少乞丐貧戶前來吃酒。
漫天的炮竹聲更是響了一整日。
聽說崔家辦酒席的頭一天上午,吳家老太爺又病倒了。
崔洛聽說之後,算了算次數,心道這今後吳老爺子還得再接著病上幾場。但願他能多活幾年。畢竟崔老爺子格外熱衷於辦酒席。
來崔家祝賀的都是族中遠親,另有承恩伯府一家。旁的事可能會忽視,但崔洛的科舉乃崔家至關重要的大事,故此,承恩伯也給足了崔家的面子,攜貴重文房四寶一份,加之白銀黃金,場面很足。
顧長梅一直跟在崔洛身邊碎碎叨叨,跟她講了一些國子監的趣聞,就如當初她去晉江書院時,他也是這般熱情。
顧長青坐上了千戶的位子,又掌東廠刑獄案件審理,無暇分身這種場合,但快至正午時,他卻與蕭翼一同踏足了崔家的大門。
然而,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蕭翼以長信侯府的名義高調出禮,排場驚動整條石墩衚衕。
鍍金邊的銀狼毫筆,歙硯,松花石硯,顏真卿徐公硯,珍貴玄香等眾多罕見的文房用品數件,件件價值不菲,不是有銀子就能在市集買到的臻品。
顧長青來祝賀崔洛是常理之事,但蕭翼和長信侯府與崔家沒有本分關係,充其量只能是幾次偶然的碰面。
崔老爺子單獨叫了崔洛問話:“你可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崔洛猜測,是蕭謹嚴吩咐蕭翼過來的吧。
蕭家人可能骨子裡偏於亢奮,行徑皆是火速火急。
洛十孃的事情遲早瞞不住,長信侯要續絃,就連皇帝也會知曉,屆時還有誥命夫人的頭銜。。。。。。。
崔洛如實道:“不瞞祖父,長信侯已去杭州外祖父家中下了聘書,婚期就定在今年年底。孫兒之前沒有告之祖父,也是因著怕祖父接受不了。”
崔老爺子深吸了一口氣。
洛十娘已經與崔範和離了,她不再是崔家的兒媳,今後嫁娶再與崔家無關。
可對方竟是長信侯府!
崔老爺子在書房內踱了幾步,反覆沉吟之後,並沒有表現出過分的激動,道:“是你爹沒那個福氣!怨不得旁人!”
崔範都能入贅,洛十娘自然也能改嫁。
崔老爺子對此,已經無話可說。他挑不出任何理由出來反對洛十娘。
何況,長信侯府的門庭,豈是崔家這樣的小門小戶可以在背後非議的。
崔老爺子看向了崔洛:“你呢?你是怎麼想的?”
崔洛猜測,崔老爺子是擔心她也跟著洛十娘去侯府吧。
誰人不想高攀呢!
崔洛卻是個例外,她道:“孫兒自然還是留在崔家。娘是娘,我是我,娘將來如何,我都是崔家的子嗣,這一點是不可能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