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戰平一輩子最不甘心的事就是沒有好好讀過書,上過大學,他從前也曾懊惱過,但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是讀書的料,現在這種懊惱簡直讓他悔得腸子都青了,他真的有點怕林萌會有什麼想法,文人墨客那點事古往今來都是有傳說的。
他不怕傳說,就怕變成事實。
所以哪怕有一點點苗頭,陸戰平都得把它扼殺在搖籃裡。
心裡焦急萬分,可他又不好表現的太過明顯,只能呵呵笑了兩聲,說:“小萌,你別忘了晚上還得看裝修圖紙呢,還有些零零碎碎的事,建個醫館可沒那麼容易。再說,你白天又忙學業,晚上還要搞什麼創作,這哪忙得過來。”
他看林萌還想堅持,就馬上轉移炮口,對著齊宇沉著臉色道:“老二,你又不是找不著人,幹嘛非得拉我家媳婦下水,你本事大,這不,還新銳導演是你同學呢,你怕找不著寫作的好苗子?”
陸戰平順手拿著桌上那本淺藍色劇本,晃了晃,對著齊宇板起臉說教起來:“這玩意啊,當不了飯吃,你呀還是少搞點,放著正經的生意不做,偏折騰些沒用的,老二啊,你也不小了,總得給下邊的老三老四做個榜樣才行。”
齊宇被他說的有點不好意思,他低下頭笑了笑,沒說什麼,倒是林萌聽不過去了,他拉著陸戰平說:“什麼叫折騰些沒用的,這是文學創作你懂不懂?”
“我,我當然知道,但這玩意比你醫館重要嗎?”陸戰平被林萌一質問就有點犯暈了,他不想讓林萌生氣,可沒想到教訓齊宇卻引起了林萌護短的心理,這又讓陸戰平十分不是滋味,他忍不住爭辯幾句:“小萌,我知道你們喜歡搞這些,可眼下最要緊的不是你的醫館嗎?這醫館一大堆的事,你不是得更上心一點?”
這話說到了重點上,林萌抿緊了唇,臉色不太好看,齊宇見了勸道:“沒關係,如果林少不太方便,那就算了,我也只是問問,覺得你有些觀點挺合適的,真擠不出時間就以後再說,反正,我們以後也有合作的機會。”
“是啊,這就對了,現在當務之急是醫館的事,其它那些遲點再說。”陸戰平暗籲出口氣,這回可算是放下心裡一塊大石頭了。
說話間,陸戰平無意憋了一眼淺藍色的劇本封面,上邊寫著幾個清秀剛勁的字:海城往事。
下面還題了一行小楷字:致我深愛的人,和那些不能忘懷的過去。
陸戰平一時好奇,想隨手翻幾頁時,卻被齊宇一把握住手腕,他微笑地道:“陸哥,你不是不喜歡看我寫的小說嗎?”
“呃,也不是,我只是不太喜歡感興趣。”陸戰平堪堪地收了手,眼睛還瞄著藍皮書,問:“你還有時間搞這個,也不想想你自己以後的發展方向。”
齊宇淡淡地笑著,把劇本收好放進了抽屜裡,意味深長的說:“我做這個事,只是不想讓自己有遺憾。”
陸戰平不知道他什麼意思,但他無意追究,他以為這事算完了,可林公子卻是憋著滿肚子的氣和一臉的不悅,車剛開到一半路時,林萌突然說:“讓我下車。”
“怎麼了寶貝,這還差著遠呢,你要買東西?”陸戰平問。
“我說了讓我下車,我自己回去。”林萌說著就去推車門,陸戰平趕緊把車停了,攔著他,說:“你又怎麼了啊,呃,對了對了,一定是那啥創作劇的事,唉,我那也是實話啊,你想想,你的醫館正搞得熱火朝天,很多事都眼看著快要上道,你又去折騰這事,是不是有點顧此失彼?再說了,老二不是也說了嗎,你們以後有的是機會合作,他喜歡文學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他這人從小就愛寫點啥小文章什麼的,這條路走了就肯定不回頭,來日方長,你以後想寫還可以進他的創作組,又不爭這一時半刻。”
林萌沉默地坐在車椅上,他心裡是不甘心,眼看著能抓到夢想的尾巴,就被陸戰平給一斧子斬沒了,這口氣斷得真冤枉,他想來想去,陸戰平自然是說的沒錯,可他心裡總是不舒服。
從小就壓抑著自己的內心,長大了按班就部地跟著父母制定的路線走,與杜雲飛的婚姻說是愛情其實更像一種宣洩,是一種對家庭對自我的一種放縱。
只是可惜的是,他愛錯了人,掉進了陷阱,才變成上輩子含恨屈死的局面。
林萌知道陸戰平對自己的好,這種好是可以好到不要命,什麼都不計較,什麼都可以妥協的地步,只是他們之間也確實存在些隔閡,不只是杜家,而是陸戰平這個人在理念和思想上並不能與自己真正的相互溝通。
人總得有點夢想,他也想有,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