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在床邊的榮嬪聞聲立刻起身,對著康熙行禮道,“皇上吉祥,臣妾給皇上請安。”
康熙擺了擺手說,“都起來吧。”
“謝皇上。”榮嬪緩緩起身,一張清麗的容顏躍入康熙的眼中。
康熙坐在床前,探手試了試承瑞的額頭——燙的厲害,又抬手試了試他的脈搏——虛浮無力。他心裡止不住嘖嘖的嘆息,疼惜在心中激盪。
康熙注視著承瑞可愛的面龐,輕輕地問,“太醫怎麼說?”
“太醫說,承瑞是落水著涼外加驚嚇所致的高燒,熱度若今夜消退還有得救,否則就……”榮嬪話說到一半就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他腹中積水可排乾淨了?”
榮嬪怯生生的低聲答道,“皇上贖罪,臣妾…臣妾不知。”
康熙眉頭一皺,側眼森然的瞪了一眼榮嬪和皇后。榮嬪和皇后見狀,連忙跪倒在地。
皇后柔聲勸道,“皇上,承瑞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痊癒的。皇上莫要太過傷心。”
康熙的聲音低沉,一臉沉靜道,“朕只想知道,兩歲的娃娃為何會失足落水?難道他是為了去摘太液池才露尖尖角的小荷嗎?”
榮嬪跪在康熙腳下,帶著哭腔說,“都是臣妾照顧不周,臣妾有罪!”
皇后跪在榮嬪左側,磕頭道,“臣妾治理後宮不力,請皇上降罪!”
康熙沒有說話,沒有理會腳邊跪著的后妃二人。而是撈出盆裡的帕子,扭了兩把,輕輕蓋在承瑞的圓潤的光腦門兒上。跪著的兩個奴才見康熙一語未發,心裡怕的更緊了。
“這件事情就交給皇后處置吧。”說完,康熙帶人頭也不回的走了。
承瑞燒的神志不清,就算活過來也必是個傻子,天命不由人,隨他去吧。而榮嬪如此柔弱的性格在宮中何以立足,今日人家可以謀害幼子,明日只怕連她都自身難保。今日之禍,不過是給她了個教訓。
皇后對著康熙的背影磕頭道;“臣妾遵旨!”
“恭送皇上!”康熙身後響起兩個女人的聲音,而他面色如水。
走出翊坤宮,天邊暮色深沉,一抹夜色遮住了天空。皓月當空,天邊掛著絲絲的流雲,幾枚星星甘心化作圓月的點綴,這畫面雖美卻多了幾分淒涼。
承瑞的結局與康熙和納蘭性德料想的大致相同,承瑞沒熬過當晚,在昏迷中斷了氣息。兩個奴才見小阿哥身故,未等皇后開口處置,就上吊的上吊、吞金的吞金,雙雙在住所斃命。
皇后一看兩名奴才已經畏罪自盡,無從追查兇手,就搬出太后做了和事佬,對榮嬪百般遊說、軟硬兼施。總算把這件事情給搪塞了過去,事情就這麼不了了之。
承瑞溺水而亡的訊息尚未傳開,永壽宮的惠嬪納喇氏彤霞產下一名男嬰,他就是承慶。紫禁城上空未及散開的烏雲即刻被皇子的降世衝散。
9。清塵然…第六章:驚雷破長空
一計轟天雷,一縷青空祭,一策冠平生。
康熙不知不覺中邁進了南書房,賈孟城拉住納蘭性德,低聲問道;“納蘭大人,該傳膳了。您看皇上這副樣子……”
納蘭性德向屋內望了望,答道;“準備伺候皇上沐浴,洗個澡皇上的心情會好些。”
“奴才這就去準備!”賈孟城應聲而去。
納蘭性德攔住端著茶盤的魏敏珠,輕輕地說;“給我吧。”
“納蘭大人,這可使不得。”
“給我吧。”納蘭性德嘴角抿過一絲笑,伸手接過茶盤。
魏敏珠躬身道;“有勞納蘭大人。”
“無妨。”
納蘭性德託著茶盤走進大殿,揮手摒退了宮人,見一身鵝黃色馬褂的康熙盤腿坐在榻子上舉著奏章,雙眼發直,面無表情。
“啪!”康熙手中的奏章落到地上。
“喝杯茶吧。”納蘭性德走到桌前放下茶盤,倒了杯熱茶遞到他手邊。繼而彎腰將奏章撿起,擱在康熙面前。
“……”康熙接過茶杯,抱在手裡。
“我要去沐浴,你來嗎?”
“不去。”
“哦。”納蘭性德邁著四方步悠哉悠哉的向內堂浴室走去,心中默數:1…2………
“我同你一道去!”納蘭性德沒有回答,只是淡淡的笑了。
前殿正中擺著一隻巨大的飛龍出海的金色立屏,出海的飛龍雕刻的栩栩如生,一對龍目系兩枚拳頭大小的夜明珠,如此點綴更顯飛龍之精神矍矍。轉入立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