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應該很快,但是主上前些日子似乎還發現了別的新證據,正在查。他擔心太太如今月份大了,在京師缺人手照應,所以讓屬下提前回來。這是主上給太太的信。”他從懷裡掏出個信封。
謝琬連忙接過來,展開一細看,那熟悉的字跡,便如火一般燙疼了她的眼。
信上講述了他從進大理寺到去到雲南的全部經過,他以被髮配之名出京,結果不是去西北,而是半道轉去了雲南,這些的確如同她和龐白猜測的那樣,都是一場預謀,是演給百官們看的戲!皇帝當夜暗傳他進乾清宮時,跟他交代的就是負責把這個案子查個水落石出!
“我早就知道!”她拿著信,流淚笑道。
皇帝若僅是明懲暗保,那殷昱不可能會去大理,因為這件事的幕後也跟他自己的冤情緊緊相連,在沒有十足把握的情況下,他是不會帶著人往那裡去的,然後把自己這麼久付出的心血就這麼公佈出來的,這也是他翻身的一道本錢!
從一開始,他就在思考怎麼以漕運這案子來替自己贏得籌碼,被謝榮在大理寺指證為兇手的時候,在季振元逼迫皇帝的時候,他完全可以提出前去白馬寺內尋找證據,也可以申請提白馬寺的僧人出來為證,可是他沒有這樣,因為他從皇帝的態度裡看出他對這案子的重視!
他等於也是賭了一把,以他在宮中十多年,從幼時研究皇帝為政的手段中得出的心得為信心,結果他賭贏了,皇帝從被季振元逼迫的時候開始就做好了將他“發配”的打算!
而季振元他們神機妙算,這一次卻也終於被他們爺孫倆給合夥矇在鼓裡!
謝琬拿著信反覆讀了兩遍,最後長長舒了口氣,坐下來。
皇帝眼下或許並沒有收回廢黜他太孫封號的想法,也並沒有替他翻案的想法,可是不管怎麼樣,殷昱辦成這件案子之後,他將再也不會是原來的他了,他為朝廷立了一大功,那些罪責都會被這筆功績給掩去!
何況,這兩件本來就是冤案,他總有沉冤得雪的那天不是嗎?
看來她事後所做的那一切都是對的,皇帝如此降旨發配難免引起季振元他們的猜疑,而她的舉動很容易被他們盯上,她如果露出破綻,那就前功盡棄了!
除了她之外,還有護國公他們!這些日子魏彬他們對鄭家的強力打壓,其實反過來也讓季振元他們放了心,因為如果他們不這樣死命反撲,反而才更值得懷疑。所以事後謝榮放心地收了采薇,季振元也放心地往皇帝面前遞出了請封太孫的奏摺。
謝琬心下大定,之前雖然也想到了這層,可終歸沒有他的親口證實,如今得到了確認,便再也沒有什麼好顧慮的了,他這趟最大的危險是季振元他們背後那人所率的死士,只要不驚動他們,那殷昱的安全不會有任何問題。
看完信她轉向龐白,“既然皇上下旨發配西北,那西北那邊應該會有人接應才是。季振元他們不會去查嗎?”
心下也已然安定的龐白聞言連忙道:“西北軍那邊這幾年邊防管得極嚴,所以但凡發配過去的,都由軍隊接收。而外人是查不到這些人的下落的。我猜皇上之所以發去西北,也應該是從這點考慮,而防止底下人去追查的。”
謝琬點頭:“怪不得季振元他們盯到營裡也不再往下查了。而護國公也讓人務必在他們到達之前趕到邊關不可。”
說到這裡她又面向廖卓,“你們仨兒先回房歇著。這件事誰也不要告訴!”季振元他們眼下並不知道殷昱拿到了郭奉他們的證據,只知道他在懷疑而已,更不知道他此趟發配還有隱情,如果她這裡露了破綻,他們就很可能會派人南下進行補救,甚至還有可能對殷昱造成傷害了!
所以她即使內心徹底踏實下來,人前也不能表現,不但如此,就連護國公他們也不能告訴,如果殷昱覺得可以告訴,他會明示給她,而且也會自己跟他取得聯絡的。這些都不需要她操心,她該做的是把自己和孩子照顧好,然後等他回來當爹。
接下來她又作了番佈署,讓秦方與寧柯代替廖卓他們,南下去給殷昱做暗護。府裡有這麼多人護著她,她不會有什麼問題。雖然根據除敵的慣性,一般說來會少不了斬草除根,殷昱倒了,她和肚裡孩子成了他們最大的根除目標,可是對於有防備的人來說,一百個人跟九十九人沒有什麼分別。
謝琬依舊把這事完全隱瞞了下來。
交代出了門後府裡知情的人絕不往外透露出半個字,包括楓樹衚衕也不告訴。
可事實上謝琬不提起時,謝琅他們也絕不會問,因為怕提起這事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