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雲抱著如黛沿官道南奔,他曾看到老花子往左首官道走的,便不管路是往哪兒走,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廣處清淨之地,便於讓如黛取箭養傷。
龍門距城二十餘里,過了幾處村鎮,遠遠地便看到右前方群山起伏,最左側雙峰對峙,那就是伊闕山,俗稱龍門,是洛陽最負盛名的風景區。
由於沿途皆受人注意,行蹤顯明,逸雲知道麻煩得緊,奔了十餘里,便乘道中無人,即向右抄小道奔向山區,向山林隱秘馳去。
四周林丘處處,村莊星羅棋佈。他不願在村莊逗留,免得連累村民,越田穿林避開村莊和人煙,向山區急走。
不久,過了一處山坳,那是兩座小山形成的坡地,左側山下密林旁,孤零零地座落了五棟小屋。
他向小屋策馬奔去,這兒該是養傷的偏避好處所。
蹄聲驚動了三條大黃狗,在曬麥場上狂吠不已,三五個村民站在簷口上向蹄聲響處凝望。
馬狂奔而至,踏人了曬麥場,立時雞飛狗走,馬一止人已下地。
門外一個壯年的樸實大漢,搶出喝退三條大黃狗,迎向逸雲拱手作揖,訝然問:“公子爺,是迷路麼?”又指著迎向如黛問:“這位娘子……”
逸雲堆下笑臉,說:“大哥,借光,拙荊誤中流矢,需覓地靜養,可否打擾貴府?”
壯年向屋中伸手虛引,大笑道:“公子爺請進,兩位大駕光臨,蓬畢生輝,別問可否。”
逸雲見壯年人一表非俗,談吐不像是村夫,連聲道謝後,即隨壯年人踏入大門。
五棟小屋先後出來了八九名男女老少,全向如黛投下關注的目光。廣位老太太和一位十分秀麗的大嫂,含笑將逸雲引入西院客房。
小屋是三合院,加上東跨院和西客房,看去共有五棟,事實上只有一戶。屋不太大,但明窗淨几,收拾得纖尖不染,顯見得主人定是個不俗之人。
客房共有四間,有一個小客廳,雖沒有客人,但整理得十分清淨雅潔。
老太婆踏著小高底兒,將兩人向客房裡引,一面吩咐跟來的大嫂說:“二嫂,準備燙水,教小秀來幫我。”又向壯年人叫:“君兒,告訴家裡的人,守口如瓶,不可向外聲張,絕不可透露風聲。快:將你爹的藥箱取來。”
逸雲聞言一怔,聽語氣,這老太婆真不等閒哩,他放如黛在床上,轉身打量老太婆。
他留了心,果然看出端兒。老太婆灰髮梳理得十分整齊,臉色紅潤,皺紋甚少。目光湛湛。直鼻小口,說話時露出一排完整而潔白的牙齒;沒問題,年青定然是個端麗出塵的美人兒。她那一身村媽闊袖葛衫,掩不住她的身份,朗健而矍鑠的神態,逃不出明眼人的神目,他正色說:“大媽,不怕小侄來路不明?”
他的嘴夠甜,老太婆笑了,說:“看小哥兒人如臨風玉樹,絕代風標。老身雙目不盲,何用再問來路?”
逸雲也笑了,說:“人不可貌相,大媽,小侄正是江洋大盜,朝廷的欽犯。”
老太婆將他一把推開,說:“老身不信。別嚕囌,老身尚擔代得起。請出去,我替尊夫人取箭。”
“大媽,我這兒有藥。”
“怎麼?你不信任老身的手腳?”
“不敢,有勞大媽了。”
“請到外廳稍候,不必掛心。”老太婆伸手趕人。
中年人已將藥箱取來,並含笑領逸雲出至外廳。
客廳中,壯年人陪逸雲聊天,有一個十來歲的小後生張羅茶水。那十分秀麗的二嫂,帶著一個長得極為甜美的八九歲小姑娘,在房中裡外張羅。馬包的什物亦已送來。
不久,房門悄然拉開,老太婆含笑放出,向站立相迎的逸雲說:“哥兒,尊夫人已無大礙,她用不著靈丹,卻需好好調養。大概傷口在三天內可以癒合,但需調養十天半月。”
逸雲一躬到地,謝道:“謝謝大媽。小侄打擾尊府三兩日,即可動身。”
老太婆坐下,搖頭道:“老身有心留客,可是事與願違。”
“大媽是疑心小侄……”
“非也。因老身一家子即將遠行,至遲須於明日入暮前離開,房舍須付之一炬。”老太婆面色一變,有點悽然。
“大媽是遇到困難了麼?”
“正是此意。”
“大媽能見告麼?”
老太婆悽然一笑,說:“哥兒休怪,老身有難言之隱。”
老太婆淡淡一笑,看著他的佩劍問:“小哥這把劍,乃是伊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