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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部分

了,齊說道,你咋不講句好話呢,拉杏的車還沒來,你倒先咒起來咧,晦氣,呸,呸。酸棗婆娘也察覺到自己一時性急,說走了嘴,便無趣地住了嘴巴。

振富趕忙跑了過去,說爭啥兒哩,不就是一霎霎兒的事嘛。又對旁邊幫忙的人吩咐道,今後再過秤,來交杏的人一律要排隊,插空兒的人都不給過秤,看還弄景兒不。他的話立時見效,交杏的場面不再混亂,人們也不再爭搶吵鬧。過後,木琴來巡視,振富就把倆人吵架的事說了。木琴只笑不語,心下想,這安排事體沒有個細緻周全,原以為一切都安排妥當了,臨了陣腳,總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岔子冒出來。光指靠著自己一個人,就算是塊鐵,能碾出幾根釘兒。幸虧茂林振富們替自己招攬了一些瑣碎事。今後,還真得團結住他們,免得自己臨陣跳獨腳舞。

酸棗婆娘的烏鴉嘴說出的話,果真應驗了。

當天傍晚,在老老少少近乎瘋狂地採摘下,全村的果子基本下完了。除預留下贈送親朋好友的外,全部被裝上了拖拉機。黃橙橙亮晶晶的果子堆滿了車盒子,上面還用青草嚴嚴地覆蓋著,怕半路上顛簸撒落下來。拖拉機手們一個個擔驚受怕,說這出山的路太窄,拐彎的路段又多,要是有個閃失什麼的,我們可不負責任。

招待拖拉機手們吃了晚飯,由木琴帶領著,茂林、振富和一群挑選出的精壯漢子爬上車。在全村人熱切期盼的目光中,一長溜兒的拖拉機轟轟隆隆地駛出了村子。

第五章 四季飛歌4)

本就不寬的山路,讓這些龐然大物的鐵傢伙駛上去,就變得狹窄不堪。又是夜裡,拖拉機的燈光不足,很多的路段都得叫幾個人在前面指揮著,探看著,才能堪堪透過。弄得開車的人和指揮車的人渾身冒出一通大汗,驚心動魄,叫苦連天。在行駛到一個下坡急轉彎的路段,終於有一輛車晃晃悠悠地斜倚在路邊的山坡上,動彈不得。幸虧是往山體的方向歪倒,要是反過來向另一邊歪去,肯定要翻進路下深深的溪澗裡。

每個人都驚出了一身冷汗,望著車身愣怔發呆。有人就開口罵酸棗婆娘,說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嘴巴臭也就罷了,說出的話更臭,這麼大的車也給燻倒哩。

沒有辦法,只得動員所有跟車的人卸車。待把車身正過來後,再裝車上路。

木琴下了車。她一眼便認出,這個路段正是當年自己跟茂生頭一次踏進大山時,在這個溪澗邊行夫妻野合事的地方。溪水就在路下不遠處的溝壑裡歡快地蹦跳流淌著,發出“嘩嘩”的清脆聲響。那片草坪還在,一如當年那樣茂盛地生長著雜草,在溪澗岸邊晃動著黝黑的影子。

木琴一時感嘆起來。屈指算來,自己來到杏花村已有十四個年頭了。人還是當年的那個人,路還是當年的那條路,溪澗也還是當年的那條溪澗,似乎什麼也沒有變,但又覺得一切都已經大變了,變得連自己也陌生起來。細想起來,變化了的就是自己的心境。年輕時的心境和中年時的心境是兩重天,中間雖有連結,卻已不能完全替代了。她默默問自己,你還是原來的木琴麼,還是那個城市裡生城市裡長快樂無憂的木琴麼,還是那個婚後苦悶整日纏磨在家庭瑣事裡的木琴麼。答案是否定的。此時,她的心裡突然升起一股強烈的思家想親人的念頭。這麼些年了,只有剛到杏花村時湧起過這樣的情感。隨了日子的打磨,她早已忘記了遠在南京城的父母兄弟,不知現在都變成什麼模樣了。她想急切地見到他們,與他們親熱,與他們拉扯這些年來的風雨行程。

木琴時而嘆息,時而傷感,時而激動,時而悵然,像一個痴傻了的人。直到人們把車卸下又重新裝上,並叫她上車準備上路時,她還在愣愣地對了溪澗發呆。

上了車後,木琴心內的陰霾一掃而光,重又現出一副自信剛硬的神態。

與她坐在一起的振富嘀咕道,趕啥兒時,咱也得把這路修修哩。再不修的話,叫山雨沖刷得緊兒嘞,恐怕連牛車也過不得呢。

木琴回道,是呀,這路是得大修了呢。不的話,咱就是產再多的果子,打再多的糧食,也運不出大山去,村人永遠也甭想富起來呀。

振富說,咱準備準備,今冬天就動手修路吧。也費不了多大的勁兒,只要把路面弄平整咧,把拐彎急的地方取直,路也就通順了呢。

木琴沉思半晌兒,回道,要修就好好地修,修成一條能跑汽車的大路來,一勞永逸。要是隻搞修修補補的小活兒,恐怕得年年修補,白白費力氣呢。

振富沒吱聲,心下道,說得容易,那得動用多少資金多少勞力,又上哪兒去尋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