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云道:“娘娘在偏殿誦經。”
“誦經?”赫臻聽說,心裡湧起一絲酸楚,綺盈是何等活潑的人,如今竟能忍得住寂寞。想著想著便離了眾人,來到偏殿。只見綺盈穿著灰鼠皮領風衣,獨自靜靜地跪在觀音像前。而這尊佛像,是當年綺盈晉封為貴妃後,自己賜給她的。只可惜……
只可惜自己終究沒能庇護她,想著便輕聲喚道:“綺盈。”
只見瑾貴妃的身體微微一顫,但並未轉過身來,只是輕聲道,“皇上來了。臣妾禮佛,不便施禮。還請皇上恕罪。”
赫臻緩緩走近她,蹲下身子,輕輕捏住瑾貴妃尖細的下巴,將她的臉轉過來,卻見已淚流滿面。赫臻知道她心中有委屈,便不在乎她此時的無禮,只道:“這是怎麼了?”
瑾貴妃淡然一笑道:“臣妾很好啊,皇上怎麼這麼問?”但神色中卻分明寫著“不好”二字。
赫臻的心裡生出莫名的心疼,細細看她的臉龐,逾月不見,竟消瘦了那麼多,輕聲道:“這裡怪冷的,我們到寢宮去坐著說話可好?”
瑾貴妃纖長濃密的睫毛,微微合動,淡淡道:“皇上若覺得冷,就自己去好了,臣妾的經文還未念好,不敢欺瞞菩薩。”
赫臻心裡雖有些惱火,但依舊被理智剋制住,起身走到觀音像前,畢恭畢敬地上了一柱香,輕聲道:“是朕對不起你。”
“皇上。”瑾貴妃將念珠放在案盤上,盈盈地站起來,雖然穿著厚重的風衣大襖,但依舊可以看出身形削瘦了許多。她緩緩道:“臣妾不敢擔當這樣的話。”
赫臻臉上微微浮現出一絲怒容,但強壓著語氣道:“綺盈,你要同朕致氣到何時?”
瑾貴妃淡淡道:“臣妾哪裡敢,如今只求皇上偶爾能想起臣妾,臣妾就滿足了,至於這個錦霞宮,皇上來不來又有什麼關係?”
赫臻心裡的火被吊起來,心中暗暗想到,為何你如今就變成這樣了?從前的你,是何等地讓我寬心?可是現在卻處處與我相悖。想著語氣不免強硬起來:“這難道不是與朕致氣?朕不來你就心裡怨恨,朕來了你又說這樣的話?朕看你分明是心中的嫉妒在作怪。”
瑾貴妃聽說,便沉不住氣來,臉上沒有了剛才委屈的神態,怒目圓睜大聲道:“是臣妾同皇上致氣,還是皇上與臣妾致氣?難道臣妾每晚去裕乾宮把皇上搶過來嗎?”
“放肆!”赫臻沒想到她依舊沒有改掉自己任性的脾氣,還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來,怒道:“朕還以為你如今虔心禮佛,性情會有所改變,但你實在叫朕太失望了!”
瑾貴妃不依不饒,淚如雨下,哭訴道:“臣妾也以為皇上今日是來安撫臣妾的心,但是臣妾也錯了,如今皇上只會去安撫敬妃的心,去心疼恬嬪的人,皇上今日來不過是來看看我死沒死罷了。”
“啪!”赫臻憤怒到極點,甩手給了瑾貴妃一個巴掌,但是打完後,卻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十分地後悔。
瑾貴妃將手捂在臉上,雙目通紅,緊緊地盯著赫臻,嘴裡慢慢吐出字來:“皇上……”隨即大聲喊道,“皇上,難道您忘了您曾經說過的誓言嗎?”說著跑到觀音像前,奮力地用頭撞向佛龕,額頭頓時沁出鮮血,身體向下墜去,昏昏欲倒,眼神淒涼地看著赫臻,口裡喃喃道:“皇上,您……您對不起我。”隨即兩眼一閉,癱倒下去,不省人事。
赫臻大驚,連聲叫人進來,眾人也是慌亂不已,抬人地抬人,傳太醫的傳太醫,錦霞宮裡慌作一團。待一切安定下來,已時近子夜。訊息很快傳出去,皇后第一個過來探望,赫臻未免興師動眾,吩咐都不必來。皇后這才領了命出去,並叫人去各宮傳話。皇后怎會不知道瑾貴妃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即便如今瑾貴妃的聖眷不比從前,但是她在自己心愛的男人心中的地位依舊是不可磨滅的。皇后心裡清楚,雖然自己深愛著赫臻,但皇帝對自己不過是一份恩情罷了。不過這個皇宮裡,不會有人比自己更瞭解他了。
璋瑢雖然接到了皇后的命令,但還是親自送來了從家裡帶來的“鎮魂丸”,不過自己並不進去,只叫錦霞宮裡的太監接了送進去。
“本宮怕貴妃娘娘傷了顱腦,恐留下症狀,這是最好的腦傷藥了。取三十粒,將娘娘的嘴掰開,用鹽水送下去,即便沒有病,也不傷身體的。”璋瑢對太監交待了事宜。今晚是自己叫皇帝過來的,沒想到竟鬧出這樣的事情來,心中有些內疚。皇帝對瑾貴妃的情誼,並不會因為自己的出現而蕩然無存,倘若今日瑾貴妃有個三長兩短,自己又要如何面對皇帝。因此太監送進去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