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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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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豎子,還不快低頭?”章悠兒呵斥一聲,從紗簾之後款款出來,將茜宇迎了進去。

裙裾隨步而動,墨綠色的葉瓣彷彿紛散開來緩緩飄若那紅袍狀元的面前,茜宇莫名地感到自己被一束琥珀色的目光追逐著,周身暖暖的。

“讓母妃見笑了。”待茜宇坐定於紗簾之後,章悠兒無奈道,“當初綺兒書信與我說幼弟出走,我就該多長一份心眼。誰能料到這孩子竟會頂了別人的名字參加科考,今日廷試之時讓皇上認了出來才遣人來告知與我。孰料我緊趕慢趕沒有趕上,皇上他……也胡鬧!”章悠兒神色有些焦慮,口不擇言道,“這樣胡鬧地欽點了他做新科狀元郎。”

茜宇心下明白,堂下所跪之人正是章悠兒的胞弟真舒爾,真家主系一脈的單傳子弟。當年真家三姐妹隨母進宮時,太后嘴裡也笑稱“舒爾不過是個孩子!”,到如今他也不過十六歲,正是年少氣盛的時候。方才甫一見他,便覺眉目清秀,文采奕奕,以章悠兒之姿度其弟之容,少不得一個清朗少年郎。

“這名字也是能隨便頂的?”茜宇隨口問著,眼光悠悠透過紗簾落在真舒爾的身上,不知為何她亦覺得,有一道琥珀色的目光透過紗簾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這孩子頂了錢昭儀的幼弟錢宗寶之名,拿了宗寶的名牌參加了京試。”章悠兒苦笑道,“科舉必須層層選拔,鄉試、會試一層不可饒過,真家子弟不能入仕,自然連個秀才也不是,他又如何能進京赴考?”章悠兒說著對外頭道,“起來吧!”

簾外身影聞聲而動,待立起時,更是如迎風之松,屹立挺拔。

“真、章、韓、錢開國四大功臣之後,自然比旁人相熟些。”茜宇笑道,“真家祖訓卻也奇怪,何以要讓有志子弟守著祖業過活呢?倒是這錢公子成全了這孩子。”又拉著章悠兒的手道,“方才你說皇上胡鬧?當真你才是胡鬧!”

在章悠兒眼裡,茜宇如同親姊妹一般,難免露些真心實意來,此刻想起方才的話,也唬得笑了,又對外頭道,“既然你不願意做宮廷畫師,便辭了官才是,沒得讓爹孃操心,族裡子弟發問起來,爹爹這個族長也無言以對。”

外頭傳來好聽的聲音低聲嘟囔道“規矩是人定的,爹爹一個老頑固!”

章悠兒頓怒,正要發作卻被茜宇攔住了,疑惑道“何以讓狀元郎作畫師?如此大材小用?”

章悠兒平了臉色,話語中帶著一分自信,笑道“皇上的意思是,真府、錢府兩家都尚沒有交代,不曉得給他按個什麼職位才好,因舒爾善於畫作,便要他在宮內先做些時日的畫師,做出幾幅佳作來。其實我也知道,皇上是想讓我解些鄉思之愁。可是這孩子哪裡是肯做畫師的,在這裡與我磨了半日了。”茜宇聽聞欣然而笑。

章悠兒又對簾外道“快離了這裡吧!自己向皇上辭官去!”

誰知簾外聲音響起,竟說“皇后娘娘,舒爾願意留下來作畫!”

第五章 春意闌珊(一)

這一日的午膳,茜宇只略略吃了半碗燕窩粥,卻意在聽臻傑說著前朝趣事,恍惚間似乎又回到了從前……

然臻傑如今早已是一派帝王氣象,不再是章悠兒隨母進宮那年茜宇在雪地裡遇見的那個年少而略帶靦腆的皇子,他有了他的尊重,甚至他已經完全替代他的父親,另闢出了一片新氣象。

看著臻傑與悠兒說得興趣盎然,茜宇忽然記起赫臻當年的話,“傑兒雖有帝王之資,但若登上大位,他沒有兄弟輔佐,沒有叔舅相助,張家的人都永世不能入仕,你要他孤零零如何執掌天下大權?我們的昕兒不同,他若登臨大位,上有外祖父、一併三個舅父為他報國平安,平有大兄長為其協理朝政。待他親政那年,自然有一番作為。朕能四歲登基,朕的兒子何嘗不能三歲登位?”

話猶在耳,曾經那麼在乎自己的一個人,此刻在想什麼呢?如今他身邊猶有瑢姐姐、德妃等悉心照顧,他還能記得起我嗎?越如是思量,茜宇便越覺得心口隱隱作痛,一併連胃口也沒有了。於是略略陪坐,便假口請辭。

臻傑與章悠兒不敢多留,一同送茜宇上了肩輿,目送離去後才折回宮去。實則章悠兒早有意請皇太妃回去,一來方才那冒失的弟弟說出來的話,若讓皇帝或旁人知道了,不曉得要鬧出什麼風波;二來自己也不敢臆斷茜宇此刻的心神,只怕弟弟一連茜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