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城裡各位母妃自然是留在南邊奉養,可皇母妃與貴太妃要何去何從?昕兒還小,雖有母妃可以親自照顧,但母子二人在宮外生活當有諸多不便,而貴太妃她,璃兒還算她的養子嗎?若不算,您要將她送往哪裡?”
臻傑與妻子並肩而行,面色沉鬱不開,許久才道:“這些再議吧,如今眼下有太多事情,父皇‘大殮’在即,繼而便是七日齋戒,二十一日禱祝,四十九日禁婚喪,百日禁娛,此外還要防著……”
臻傑話於此卻停下了,他頷首眺望遠方,眉頭緊鎖。遙遙傳來的鐘聲透著陣陣的哀愁,一下下滌盪著人心,悠兒亦隨著望向遠方,這是自今日起京城內外所有寺廟開始的三萬次鳴鐘,這一刻太上皇的薨逝便算昭告天下,再也無法更改了。
“明日崇安門外朕便要宣讀父皇遺詔,從此朕便要獨自擔當天下,保護我的臣民,保護我的國土。”臻傑長長一嘆,父親如此的抉擇是一份帝王的無奈,而自己從此也將陷入其中,這世上得失相伴,福禍相倚,何時能隨人願?身為帝王,縱有這天下百姓,縱有這富貴繁榮,到底高處不勝寒。父皇此生能有所愛,是他的幸福,只願我亦能守住所愛,攜其手,相伴白頭。
“悠兒,”臻傑轉身牽起妻子的手,星眸中情深如海,“和我一起走……”
悠兒面上一愣,凝望著臻傑,隨即在眼角泛起紅暈,濃密的睫毛溼漉起來,於那絕美臉龐上綻出幸福的笑容,“是,悠兒永遠和你一起走。”
臻傑心中大動,卻笑而不語,只攜著妻子向壽寧宮而去。
哀愁的鐘聲裡,重華門豁然洞開,一個身著素服的絕世女子從裡緩步而出,門外跪著的美麗女子悲慼地抬頭相望,眼底燃起一絲希望。
茜宇步出重華門,並未急於上前,她抬眼間看到不遠處停著一駕華麗的馬車,車前立著一個素服男子,他不是玉樹臨風的美男子,也不曾儒雅翩翩,可是他的眼睛卻直盯著跪於重華門前的嬌弱女子,滿目的擔憂與心疼,但他只是背手立在車前,只是靜靜地看著。
“這便是赫臻為女兒挑選的能一生一世愛護她的夫婿啊!”茜宇心中一嘆,她並非第一次見到駙馬,卻從未與其有過交往,此刻看來,那日若晴一句甜甜的“駙馬他待我極好。”果然由心而生,晴兒她終究是得到幸福了!
於是收回目光,茜宇幾步走到若晴面前,低聲道一句,“晴兒如此,將要你皇兄何堪?”
若晴悽楚地抬眼望茜宇,淚水合著話語一同而出,“母妃啊……晴兒不敢要皇兄難堪,晴兒只想再看一眼父皇,只要看一眼就好,父皇他也想看晴兒吧,母妃啊……您幫幫晴兒吧!”
茜宇見若晴哭的滿面梨花,心中大痛,方對自己許下的諾言似乎已無力支援,她怎可以欺騙這樣善良的若晴,她是那樣深愛她的父親,一個從小沒有了母親的女子,從前父親是她頭頂的天,如今雖然有了丈夫和孩子,但父親的地位永遠不會變,那是她心裡最安穩的倚靠。
“晴兒啊!我當如何勸解你才好?如今我要說的話在你心裡都有,只是你不敢正視,你跪在這裡,皇親來往看在眼裡,便是你不敢要皇兄難堪,皇上到底會遭人微詞,父皇他絕不會要你這麼做,難道你不怕他生氣嗎?”
若晴無辜而委屈地搖著頭,哭泣堵住了她的咽喉,既是有話也說不出口,她那樣無助而痛苦,柔弱的身軀在哭泣中顫抖,任是誰看見都要心疼辛酸。
茜宇壓下心緒,將淚水收住,她立直了身體,抬頭望向不遠處的馬車,對身邊的緣亦道:“請駙馬過來。”緣亦立刻應承,少時便將其帶到主子面前。
“駙馬!”
“是……”
茜宇胸前一伏,口中道:“將長公主帶回府中好生照顧,這是本宮與你的責任。三日後大行皇帝大殮,本宮要看見一個完好無損的長公主。”
“母妃……”若晴失聲一喊。
茜宇垂首看著她,語氣肯定,“晴兒放心,我一定要你皇兄答應讓你送父皇最後一程。此刻你聽母妃一句話好麼?”
“是……”若晴飲泣,向著茜宇深深叩拜。
“緣亦,咱們回宮吧!”茜宇回身扶起緣亦,徑自步入重華門,入門前的那一刻她停下腳步頷首看了城門上碩大的“重華門”三字,心中悵然。
待回到馨祥宮,白梨告之若珣長公主哭累了,被太醫服下安神湯此刻在昏睡之中。她步入房內欲探視,卻發現兒子寸步不離地守在了姐姐身邊,他的面上已沒有了悲慼,竟更多了關切與擔當。她多麼希望兒子能像普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