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旋轉著茶碗的蓋子,它在杯沿上磨擦著,發出上好瓷器才有的聲音,這樣沉默了許久,才又開口,“那你回來做什麼?若你真心悔過,這一刻你當和青燈相伴,潛心禮佛的。”
“臣……臣妾只是想回來等璃兒來再看他一眼……”璋瑢的眼眶溼潤了,她垂首哽咽,“還想再看一眼妹妹……”
“看她?”赫臻轉身看著璋瑢,深邃的眸子裡完全印入了眼前女子的形容,曾經他愛過她,可是這份愛太沉重了,不是她陳璋瑢所能承擔。
“是……”璋瑢再次哽咽。
然這一刻茜宇卻渾然不知她深愛、心念的男人就在不遠處的裕乾宮裡,她正和悠兒並肩坐在美人椅上,悠兒輕輕撫摸了她的小腹,一雙美麗的眼睛笑得眯成了線,那是一個朋友衷心的祝福和喜悅,“若是昕兒的弟弟,這樣子皇上將來又添一個助手了。”
茜宇笑得幸福,全然沒有了方才在頤瀾宮裡的無奈,她握著悠兒的手笑道:“我不敢告訴旁人,總覺得一個太妃懷孕是件好奇怪的事情,可我必須得告訴你,我不想有人在你我之間使絆子,叫你誤會我。”
悠兒會心一笑,嘴上卻道:“母妃和我一樣的年紀,生得這樣好看。兒臣說句大不敬的話,若母妃已然孀居再這樣行走在宮裡,我一定會擔心的,即便我不擔心,但人言可畏啊!”
“你能這樣對我坦白,可見我沒有交錯悠兒你這個朋友。”茜宇握了悠兒的手,恬然道,“這後宮如何一個地方悠兒你也算徹底見識過了,我時常想當初把你推上這皇后之位要你和那樣多的女人分享丈夫是不是做錯了,可如今看皇帝的文治武功,看我們睿皇后的母儀氣度,我曉得我做對了。”
悠兒的眼神透著說不清的心緒,她盤腿坐在茜宇面前,一手撐著那張精緻美麗的臉龐,口中緩緩道:“從沈煙進襄王府起,我便曉得並不是不做後宮女子就一定能獨自擁有自己的丈夫,既然如此何不成全皇上一番事業,因為我愛皇上。”
茜宇心中大為感動,是啊,自己何嘗不是這樣愛著赫臻的,可是……一切都來的好煩亂,自己不僅沒有悠兒的胸懷,又是後來才走進赫臻心裡的,甚至有時候她覺得自己並不瞭解丈夫,在帝王和愛人之間,她偶爾會迷茫。
“母后她……不是討厭我,只是女人的一種嫉妒心裡在作祟吧!”悠兒無奈地苦笑一聲,“也許將來我也要做太后的,不曉得那時候我會怎麼教年輕的皇后。”
茜宇被悠兒的坦率逗樂了,她捏著悠兒的手笑道:“婆媳之間總是有隔閡的,即便我的兩個嫂嫂也未必能全然如母女般對待我的母親,但你們都是貴族兒女家教深厚,明白為人妻為人媳的道理,所以我很放心你,但我也不容許太后無端地輕賤你。”
茜宇頓了頓,又道:“方才我進來時在外頭看到惠嬪,看你送了她硯臺,叫我想起個人來。”
悠兒不解,靠到茜宇身邊細聽。
“有時我想,男人一生最專愛的女人當是他的母親,悠兒你還記得當初那個李貴人麼?”茜宇的話語間沒有任何嫉妒,只是一種惋惜。
“是六皇弟的生母李氏,死後追封慶福皇妃的女子麼?”
第二十一章 紅袖添香(六)
“是啊……當初我不明白妍貴妃她為什麼要那樣提拔一個最低等的充人,她從來都不熱心這些事情的。後來我無意中看到孝德慈惠皇后的畫像才發現,原來李貴人長得和太上皇的生母幾乎一模一樣,雖然太上皇對於生母幾乎沒有任何印象,可他也是肉體凡胎的人,即便你我也會常常想念母親的懷抱,那是人性。”茜宇說著,眼前彷彿出現了當年李氏進宮後,一度蒙獲恩寵常伴赫臻左右,或撫琴吟詩或寫字作畫,舉案齊眉、紅袖添香,如常人夫妻一般歡言笑語的場景。
“母妃不嫉妒麼?”悠兒問得很坦率,因為她也是個女人。
茜宇笑道:“說不酸是假的,可還不至於嫉妒。”她想了想道,“李貴人性情很好,對我和妍貴妃都極其恭敬,又是個愛笑的人,如今後宮在我看來,貞儀貴妃的性情有幾分像她,只是……兩個都是薄命紅顏。”
提到王越施,悠兒黯然了,那樣一個柔弱的女子,就這麼一命嗚呼了,就因為她得到了皇帝的寵愛?呵……這是怎樣的悲哀啊!
“皇帝沒想過要查一查貞儀貴妃的死因麼?”茜宇曾聽說臻傑在王氏的屍身面前說要回她一個公道,但一些時日過去了,前朝後宮都絲毫沒有動靜。
悠兒淡淡笑道:“兒臣問過的,皇上說如今前朝又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暫時把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