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疏遠。上次得病,各宮有名份的主子都紛紛派人來探,這次落水,便少有人來了,薀蘊來得沒有懿旨快,生生地被擋在門外,直到五日後才見到了茜宇,少了迎來送往,小妮子竟更為開心,璋瑢、薀蘊也覺無奈。
這一日,茜宇從坤寧宮回來後,甚覺無聊,便要出去逛逛。緣亦見主子日來無趣,便引了茜宇去御花園走走。
御花園得精緻妙不可言,所到之處無不巧奪天工,令人賞心悅目,茜宇異常興奮,便拉了緣亦到處遊玩,宛若一個孩子。這會兒到一處臨水花苑,卻見水上落花越多,其水越清,溶溶蕩蕩,曲折縈紆。池邊兩行垂柳,雜以桃杏遮天蔽日,竟無一塵土。又見柳蔭中露出一個折帶朱欄板橋,渡橋過去,便見一所清涼瓦舍。茜宇也覺腿痠,催了緣亦進去休息。主僕二人進去坐下,自在玩笑。
“緣亦,你可知?我覺得福園已是極好的地方。今日來了御花園,才明白你那日的“小巫見大巫”是為何意!”茜宇又道,“倘若有一壺清茶,幾塊點心,就更妙了。”緣亦只是笑而不語。
茜宇又笑,“好喜歡這個瓦舍,搬去馨祥宮多好!”
“有本事,自可搬了去!”突然背後傳來聲音,主僕同時一怔,轉身看去,竟是瑾貴妃,她身穿掐金挖雲百蝶袍,紫金罩紗,髮髻上插的丹鳳金步搖晃得人眼暈,美豔驕人、儀態萬千,兩人連忙跪地請安。
瑾貴妃緩步入亭,一班宮女也陸續跟進,各自手上捧著香茶、點心、手巾等物。茜宇和緣亦跪著,久等不見瑾貴妃開口喚起身。還記得首次拜見瑾貴妃時,自己已無意得罪了她,茜宇衛免生事今日再不敢如上次那般倔強。
瑾貴妃安然坐下,一雙媚眼冷冷地看著地上的茜宇,宮女們將茶碗、點心等一一擺下。於是悠然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碗,冷言道,“你可知這裡是什麼地方?”
茜宇見她不讓自己起身,分明要給自己難堪,但並不願意頂撞她,於是輕聲道:“御花園。”
“呵。”瑾貴妃鼻腔出聲,又對身邊的佩雲道,“佩雲,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回娘娘。”佩雲白了茜宇一眼,得意道,“這裡是皇上賜給娘娘小憩之用的浮雲亭,沒有皇上、太后、皇后或娘娘的允許,閒雜人等概不得入內。”
茜宇聽了一驚,撇眼看緣亦,緣亦微微點頭。茜宇心下疑惑,緣亦何等謹慎,怎麼會引自己來這裡?
“聽到了?”瑾貴妃冷言道,“你不是要搬去馨祥宮麼?”
茜宇道:“臣妾不知其中緣故,且也只是一句玩笑話,還望娘娘恕罪。”
“你是不知,本宮不怪你。”瑾貴妃將凌厲的目光轉到緣亦身上“可是緣亦姑姑是宮裡的‘老人’了,難道你也不知道?”
“奴婢該死。”緣亦磕頭道,“奴婢該死,一時糊塗了,才引了我家主子來,求娘娘恕罪。”
“該死就不必了。”瑾貴妃冷言道,“好歹你跟過陳妃一遭。”聽她說陳妃,緣亦當下知道自己今日難逃一劫。
瑾貴妃冷笑一聲:“陳妃在世時與本宮素來交好,今日怎麼也看在死人的臉上該饒了你。”
茜宇聽了一陣茫然,內心不安,雙手緊緊抓住了群裾。
“恬婉儀進宮不久,對宮中諸事甚不瞭解本宮不怪她,可是你這馨祥宮的行事宮女,不但沒有做好份內的事情,還帶了主子到處亂闖。今日這事,怎麼算也該算在你頭上了。”瑾貴妃閒閒地挽了挽髮髻。
“娘娘。”茜宇擔心緣亦受屈,想出言解釋,話未出口,就被瑾貴妃厲聲攔下。
“本宮不追究你,你還想說什麼?”
“臣妾。”茜宇還想分辨。
瑾貴妃喝道:“你閉嘴。”又道,“詩云,你去把連貴給我找來。”瑾貴妃口中說的連貴,便是敬事房總管,那奴才匆匆來了,跪地請安。
瑾貴妃冷冷道,“詩云可都跟你說了?”連貴連連稱是,瑾貴妃又道,“依你看怎麼辦呢?”
“按例扣發半年餉銀,廷杖三十。”
茜宇聽了頓時心涼了半截。
“好,就這麼辦,本宮乏了。”瑾貴妃起身,臉上很是滿意的樣子,“就交給你了。”語畢便由佩雲攙著揚長而去,只留下茜宇和緣亦跪在原地。
“緣亦,跟我走吧。”連貴拿腔作勢,一臉的得意。
“公公。”茜宇站起身,怒視著他,“你想怎麼樣?”
“恬主子,奴才也沒辦法。”連貴皮笑肉不笑,“還請恬主子不要為難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