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與眾人嬉笑,此刻又能認出自己,心思定然比她人縝密,於是緩緩坐下,也不叫起,只問道:“班婕妤是如何認得本宮的?”
班婕妤不想茜宇竟認得自己,更是緊張不已,柔聲回道:“嬪妾……看到了娘娘的鳳鞋……所以……”
茜宇低頭看了一眼,心想方才疏忽沒有換了鞋子,便冷冷一笑,說道:“你倒也老實,沒說什麼氣質高貴之類恭維的話來。”茜宇說著便拿起桌上的團扇翻來細看,一言不發,只由地上四人和一干奴婢太監跪著。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妃嬪們便陸續而來,最先者是承乾宮蓮妃與玉林宮季妃,她們見了這情形,便也諾諾地按禮跪拜。蓮妃為襄王側妃時也與茜宇相識,此刻見茜宇比四年前更顯雍容華美,不由得暗歎,遂與季妃諾諾地立於一側。繼而楚貴嬪、錢嬪、蕭榮華等相繼而來,行禮之後都立於一側,紛紛猜測著亭中跪著的四人犯了怎樣的過錯。
茜宇最後見緣亦帶著大宮女過來了,便曉得妃嬪差不多悉數來了,粗粗一數,果然不多,可見是那低位份的宮嬪見多。
茜宇悠悠起身,俯視著群妃,曾幾何時,她是宮裡最年幼的婉儀,曾幾何時她頷首仰望著當初還是皇后的張文琴,可如今自己卻長所有人一輩,是高高在上的叫他人景仰的皇太妃。
“本宮在燕城時聽聞宮裡流出傳言,說皇后娘娘鐵腕肅骨,很是嚴厲,對後宮妃嬪更是苛求打壓,如今本宮才回後庭,眼裡瞧的耳裡聽的卻不是如此,依本宮看來皇后娘娘還是太過於仁慈,才叫宮裡流出傳言,才叫宮裡有這樣不堪入耳話來。”茜宇言至於此,已然憤怒至極,一雙怒目掃過眾人停在了嚴婕妤身上,嚇得眾妃紛紛跪地稱罪。
茜宇也不多語,只看著幾個執杖的大宮女道,“把嚴婕妤拖到亭外,杖責八十!本宮要所有人都看著!看看究竟什麼才是鐵腕肅骨!”皇太妃一聲令下,誰敢不從,幾個大宮女便上前來拖住嚴婕妤往亭外按倒,嚴氏早已嚇得面如死灰,胡亂喊著“冤枉!饒命!”
蓮妃跪到茜宇身邊,她對這位皇太妃很是瞭解,知道嚴婕妤定然犯了滔天大罪,不然善良如茜宇又怎麼會動如此大刑,可是嚴婕妤到底一條人命,又怎麼能隨便就這樣打死,於是拉著茜宇的裙裾求道:“八十大板一定要了婕妤的命,太妃娘娘饒了她吧!”
茜宇不予理會,只冷冷道:“你們都起來吧!”卻又道,“班婕妤,知道本宮為何要刑杖嚴婕妤麼?”
“嬪……嬪妾知道!”班婕妤怯懦地伏在地上,身邊的鄭貴人與穆榮華身體已僵硬得不能自已,嚇得幾乎暈倒,她們自然知道嚴婕妤怎麼了,此刻不曉得是否還有心思慶幸自己只是笑一笑。
“那該不該杖責八十呢?”
“嬪……嬪妾……不知道!”班婕妤舌頭彷彿在與牙齒打架。
“穆榮華呢?鄭貴人呢?你們覺得該不該……”可茜宇話還沒說完,兩人便嚇得昏死過去。
茜宇冷冷道:“帶下去吧!叫太醫瞧瞧!”隨即冷冷地看著亭外按著嚴婕妤的大宮女,厲聲喝道,“怎麼,還要本宮親自動手不成?”
“奴婢遵命!”幾個大宮女得令,便兩人按住嚴婕妤,一人掄起板子,實沉沉地往嚴婕妤的臀徑揮去,這大宮女長得粗壯結實、孔武有力,一板子揮下,那嚴婕妤便嘶叫起來,再掄了幾板子,便哭喊地涕淚糊了一臉,聲嘶力竭。
眾人看得心驚膽戰,膽小的幾個都退到了旁人身後,不敢再看,唯獨茜宇冷漠地看著這一切,直看到嚴婕妤臀上鮮血紅了一片,才冷冷道:“罷了,餘下的等這茬的傷好了再繼續吧!本宮不要她的命。”說著又問道,“後宮之事除皇后外,平日由誰掌理?”
季妃邁前一步,諾諾道:“是臣妾。”
茜宇方才便見她生的面目清秀,舉止溫和,心中有些喜歡,此刻已然罰了嚴婕妤,心中的怒氣也漸漸消了,見眾人被自己嚇得面色蒼白,倒有些不忍,便溫和道:“季妃娘娘,嚴婕妤就著你好生照顧了!”
“臣妾遵命!”季妃暗自呼了口氣。
茜宇又看了一眼嚴婕妤,見她氣若游絲、奄奄一息,心中倒添出不忍,可一想她方才那十惡不赦的話來,不由得又恨起來,打定不願再見到她,便挽了緣亦拂袖離去。
蓮妃待茜宇離去,走至涼亭內,俯下身子問道:“班婕妤,這究竟是怎麼了?”
“那嚴婕妤也是自找的罪孽,若是這話讓皇上聽去,可不是死無葬身之地!”坤寧宮裡,緣亦替章悠兒緊了緊髮髻上的簪子,絮絮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