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
“自然不是,但哀家講這位葉蘭妃的故事給你聽,並非說季妃會步她的後塵。”璋瑢悠悠道,“只是想說,一個人寧願一生都過得平靜一些,也不要去攀求不可能得到的東西。走錯了第一步,就可能一輩子都走不回正道。若想不再走下去,那當真是很難,要麼就如她葉蘭妃一般,三尺白綾解決了,一了百了。”
錢韻芯微微顫了顫,垂著頭許久才擠出一句話,“娘娘您是覺得臣妾想得到的東西太多了麼?我只是……”
“沒有什麼‘只是’,‘或者是’。”璋瑢那張用脂粉掩蓋了憔悴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眼眸裡露出的神情,竟有半分茜宇平日的恬淡,“不要總想著將來會怎樣,你說你只是想要個孩子,好……於是為了這個‘只是’,你必定要想辦法博寵,只有皇帝常常去丹陽宮,你才有可能懷孕!那你博寵的手段是什麼?是讓自己更出眾,還是打壓別的人 ?'…3uww'難道,不怕自己走錯了道路嗎?”
錢韻芯覺得今日的璋瑢有幾分異樣,從前她教的似乎是如何去爭取,可今日卻彷彿要自己看淡一些,恬靜一些。又聽她繼續道,“做好你眼前的事情,一步一步來,皇帝厚待你,你便要珍惜機會,若偶爾冷落了你,那你就要做得更好。記住,搶來的東西,一定沒有善終的。”
“是。”錢韻芯雖然還不大明白璋瑢究竟要自己如何做,但至少對於季妃的敵意和戾氣漸漸消散了,只垂首呢喃道,“偏這麼巧,季妃如今也喪了父親,她也怪可憐的。”
璋瑢想了想,笑道:“方才的餅子好吃,哀家貪吃了幾口胃裡彷彿有些積食,不如錢妃陪哀家走走,我們去向季妃道一聲慰問,如何?”
錢韻芯怔了許久,才道:“臣妾明白了。”
玉林宮裡,眾人此刻方送走了皇帝,正搬著傢什物件往正殿裡去,原來臻傑嫌偏殿太冷不宜過冬,囑咐季潔仍搬回原來的屋子去住。本來也沒什麼東西,不過折騰了幾件,便都安排妥當了。悠兒見季潔躺上暖炕,立在一旁悠悠笑道:“本宮勸你幾回都不作數,非要皇上下旨你才肯搬回來,什麼時候季妃也學得矯情了?”
季潔難掩喪父的悲慼,勉強笑道:“要娘娘笑話了。”
悠兒此刻穿著一身正紅色百蝶穿花的長裙,裙襬袖口用金銀絲線織成的錦緞細細地嚴了邊,裙身搖曳間光彩流離。高聳的鳳髻華麗而端莊,含翠飛鳳盈盈停在髻上,極富權位的象徵。她一身豔麗此刻站在季潔面前是極不應景的,更有一臉從容得體的笑容,越發襯得季潔身形瘦弱,臉色慘白,眉宇間悽怨悲傷。
悠兒依然是笑,彷彿半分不為季潔的悲傷感到同情,“季妃的身子總不見好,本宮那裡少不得被皇上埋怨對玉林宮不盡心,可見在皇上(花。霏。雪。整。理)心裡我們季妃娘娘是多麼的重要。”
季潔深知悠兒此話無半點誇讚自己的意味,敏銳如她,早察覺皇后今日彷彿是帶著一身火藥味來的,皇帝離去她還不走,定是有話要對自己指教。也是,折磨了自己那麼久,也該做個瞭解了。
“娘娘請坐吧!”季潔抬頭對悠兒扯出笑容,又吩咐宮女們,“你們都下去吧,紫蘭在外頭遠遠地候著,本宮要你時自會喊一聲的。”
紫蘭連忙搬了梨花大靠椅來給皇后坐,奉了茶水後便帶走了眾人。
“許是病久了,臣妾不大喜歡人多,只要清靜。”季潔靠在大枕上,眼睛並不去看悠兒。
“季妃從前也喜歡清靜的,本宮並不奇怪。”悠兒卻笑道,“只是你的確病得太久了,連慈愨太妃都回來了,你還不見好。昨晚那麼熱鬧的家宴,也看不到你的身影,多少叫人覺得缺了什麼?”
季潔一顫,苦笑道:“妃嬪那麼多,臣妾在與不在,並沒差別。方才只記著難過了,忘了徐榮華身懷龍種,本該給皇上道喜的。”
悠兒環顧了一下季潔的寢室,笑道:“皇上不會計較。”又道,“許久不住人,這屋子嫌冷清,改日要內務府安排人來重新刷一刷牆,用椒泥塗壁,又暖和氣味又好,椒子豐富,多子多福啊!徐榮華能,你也能!”
季潔的左手藏在腰後,早已攢成了拳頭。她幾乎要無法遏制自己的恐懼,她難以想象一個折磨了自己那麼久的女人,此刻竟能笑盈盈坐在自己面前,說著毫無痛癢的話,就彷彿回到了四年前自己初進宮,一切罪惡都沒有的時候。
“臣妾的身體,恐怕……不能侍奉皇上了。只盼著更多的姐妹,能為皇室添些福氣。”季潔垂首說出這句話,使自己退到了後庭的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