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於她還生了個皇子,若是輕易的處置了,很有可能會給人一個錯覺,讓人誤以為他有意打壓氏族,平衡一旦被打破,這些年的經營就是白費了。
最重要的是德妃的手段或者說尹家的手段高超,底下的證據都被抹得乾乾淨淨,趙福循著蛛絲馬跡查出來的人,有很大程度上都涉及了宮闈秘事,抬到明面上就等於將他也擺到了明面上,讓子嗣之爭提前開始了。
寒秋宮是冷宮,讓德妃反省也夠了,昔日高高在上的人,一旦淪為階下囚才更打擊人心。等趙福將德妃做的事一一都理順了,也總能找到一個正當的理由處置人。
阿蔓卻是不接受這話。
“她差點將子珺害死,只打入冷宮就夠了嗎?陛下當日不是承諾過臣妾?說是查出真兇後臣妾想怎樣處置就怎樣處置?”
嘉元帝從未被人這樣質問過,心裡升起了一絲怒火,但是看著阿蔓隱隱含著盈盈水光的雙眸就壓了下來。
“朕也有思慮。”
嘉元帝捧住她的臉,將話掰碎了給她聽。
“德妃身後是尹家,朕可以不寵愛她,但是絕對不能輕易處置她。”
說完後嘆了口氣,話裡有些自嘲的意味。
“朕也不是無所不能的。”
換了平常阿蔓聽了這話早就立刻善解人意的介面答應了,但是阿蔓看著榻上正睜著眼睛看向自己的子珺,還是忍不住心頭的不平。
“可是……”
嘉元帝用手封了她的嘴。
“不是不處置她,朕會做到承諾的事,只是要等一個合適的時機。”
處於怒火之中的人往往會喪失理智,阿蔓也是如此。她此刻聽不進半點的解釋,固執的認定了一個事實,那就是陛下不會處置德妃。
“朕已經讓趙福去查德妃的底了。”
嘉元帝吻了吻阿蔓的額角,想要撫平她現在激動的情緒。嘉元帝著實沒有哄人的經驗,這樣模糊不清的話語遠不足以讓人理解到他的意思。最起碼現在不冷靜的阿蔓就不能,她在心底強迫著自己接受這樣的決定,但是心裡的那一口氣還堵著,難受的不得了。
偏了偏頭,躲開他的吻,但好歹下意識的記得面前人的身份,努力收回心思看向榻上的子珺。這才更糟,阿蔓竟然發現子珺不知怎麼的已經到了榻沿上,半個身子都已經在半空了。
阿蔓臉都白了,立刻就要站起來去抱他,卻不防一站起來眼前就黑了,闔上眼的那一刻還在擔心孩子。
嘉元帝立刻伸手去摟她,再看榻沿上的兒子已經一個翻身翻回了榻上,見那小臉還在無知無覺的嬉笑,不由得覺得疲憊。
處理國家大事都不比現在辛苦。
打發人去請太醫,太醫支支吾吾的說了半天才吐出了病因,氣急攻心。
阿蔓暈的快,醒的也快,太醫剛說完診斷她就醒了過來,第一時間就詢問邊上伺候的採梓和采薇。
“子珺呢?”
嘉元帝發現她醒來後一眼都沒有往自己這邊看來,再想到剛才太醫的診斷,面山不由得陰沉。不等幾個宮女回話就徑直出聲。
“子珺沒事,朕讓戚嬤嬤抱下去了。”
阿蔓垂下眸子不說話。倒不是因為別的,阿蔓純粹就是為了不繼續剛才的話,繼而將事情鬧得一發不可收拾。
嘉元帝卻是誤會了。
“你到底想怎麼樣?”
語氣有些不耐煩起來,懂眼色的宮人立刻全都退下了,阿蔓半躺在床上也不說話,垂著眼繼續沉默。
“朕不是已經承諾你了嗎?”
嘉元帝心裡的怒氣已經越來越旺了,但語氣還不算太強烈。心裡卻想著,若不是見你一臉蒼白的躺在床上,若不是因為你已經在心上了,朕早就拂袖而去了。一察覺到自己心裡的念頭,嘉元帝的表情瞬間凝固住了。
阿蔓也有些不耐煩了。
“陛下願意怎樣就怎樣,臣妾哪有說話的份兒?”
嘉元帝剛想說話,卻聽到了趙福的聲音。
“陛下,重華宮來報。”
嘉元帝不耐煩。
“沒眼色的東西,誰讓你進來的?給朕滾出去。”
趙福心裡苦啊,真是吃力不討好,他也不想此刻進來找打啊,可偏偏重華宮這位主兒的訊息事關皇嗣啊,他也只能硬著頭皮上。
“重華宮有什麼事?”
阿蔓倒是開口了。
趙福為難的覷了一眼陛下,卻是又被呵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