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的花香。花妖或淡雅,或清新,或溫柔,或嫵媚,帶著修行成功的狂喜在桃林中穿梭飛行。
從花而誕生的妖,不論最終化身為男為女,都是那麼美麗。這種時候,我總是儘量伸展自己的枝葉,幸運的時候,花妖的衣帶邊角會拂過我的身體,帶著清雅的香氣,那是多麼讓人陶醉。單是這樣,我就已經滿足了,這就是我的人生,沉迷在花朵的芬芳和麵容的豔麗之中。
守著這片桃林看花妖,我就這麼小小的一個願望。
我想,世上只有我才是真正意義上的花痴。
然而命運是如此強大,就算你的人生終極目標只是做個守本分的花痴,也不一定能實現。
那是一個冬天的早晨,我盤根沉睡,所以錯過了樹精們借冷風傳遞的「風聲緊,撤乎」。待我醒來意識到情況不對的時候,四周凡是有點道行的都跑光了。
我盤起身子正待要跑,遠處咔的一聲,吸引了我的注意。
影影綽綽的,似乎有人踏雪而來。起先我以為是花妖回來看望同修的兄弟姐妹,因為這樣的好模樣,除了花妖還能是誰?但當他靠近的時候,我嗅到他身上野心的味道,只有人類才有這樣的味道。
我從來沒有離開過這片桃林並不意味著我不諳世事。修行成功的花妖常常還會回來,給大家講這個世界上的事情。
順便說一下,大約是做花的時候不能說話,基本上每個花妖都是話簍子,他們的話匣一開,沒十天半個月停不下來。所以我們都很瞭解這個世界,也第一時間明白了,他是個人類。
人類照理說是很可怕的。但是這個人身材挺拔,溫文儒雅,頗有超凡出塵之勢。對除了花妖外很少看到美人的我有致命殺傷力,一種甜蜜在心頭蔓延開來,是初戀,絕對是初戀!
唯一讓我不安的是,他步履輕快,踏雪無痕,看來是有道行的。
說來也巧,走到我身側時候,他偏偏就停住腳步,我從下而上地仰望他,想來他應該不會留意腳下的這顆草種。
他只喃喃自語,「靈氣四溢,雖然是好地方,太冷了。」
然後他兩根手指輕輕一擦,熊熊火焰就在地上燃起來。不是吧?為什麼人類都喜歡玩火?要知道我可是一粒種子啊,偏偏天公不作美,風向變了,火焰直衝著我的方向而來。不會吧——
恐慌中的我沒注意到別的事情,突然陰影一片籠罩了下來,我便陷入黑暗之中。過了好一陣我才明白,有人對我伸出援手。
不,準確地說是伸出援腳。
來人一腳踩在我頭上,我趕忙把自己的身體撐到最大,死死卡在此人的鞋底下。
然後我聽到的是剛剛點火那人的聲音,「哼,好久不見。」
「道友,何苦在此妙處生火?豈不浪費了這片好景緻?」這個聲音,應該是那個後來的人,溫柔極了,我很是喜歡。當然我更喜歡的是,他話音未落,火焰熄滅的哧的一聲。
太好了,我正想從他的鞋底落下來,卻發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不知道這人的鞋底是用什麼東西做的,居然把我卡得動彈不得,慘了。
「道友,你叫我來此,究竟意欲何為?」還是這個把我卡在腳下的人的聲音。
「距此東三十里,有一處山崖,」
另一人打斷他,「平心崖。」
「開天闢地以來那裡就是,」
又打斷,「陰陽交匯之處。」
「那裡,」
又打斷,「日間陽氣極盛,夜晚陰氣四溢。」
此人爆,「姓奚的!你幹嘛老是接我的話!」
那人跺跺腳,似乎笑了,「大約,是因為我通人性?」
對方似乎背過氣去了。過了一會兒,也許緩過來了,又說:「我只想問,你為何這樣做?」
「為何?當然是因為我想這麼做。」把我卡在腳下的人似乎奇怪那人為何有此一問。
對方似乎又背過氣去了。
這個人似乎一點也不氣不急,「道友啊。我知你怨我得了這山崖去開山立派。但我都是為你好啊,前些日子我掐指一算,你命中有陰陽二相,若是再留在這陰陽相沖的地方,你的下場定是人妖了。」
哎,你說話就好,不要再跺腳了。
「我倆平輩論交,你何苦欺人太甚。」
「道友,此話怎講?」他的聲音甚是委屈,但說的話就比較狠了,「就算是你的,我搶過來了,也就是我的了。」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說著說著,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