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自己的聲音很難聽,而且嗓子很痛,可是,我不能停下,一停下,我就會看見冷宮中的滿地鮮血還有皇后死不瞑目的樣子。原來,殺人也並不輕鬆,如何的灑脫,也敵不過自己內心的恐懼。
辰兒,父皇在。一直都在。不要哭了,好嗎?父皇用手抹去我的眼淚。你看看你,現在總是哭。
來人,將藥端上來。父皇拿著藥碗,用勺子盛了一勺。現在將藥喝了,你的嗓子就會好了。我張口將藥吞了下去。嗯,對,這才乖。
你現在嗓子恢復了一些,可不枉我每天讓你藥。但是以後要小心說活,切不可大聲嘶吼。知道嗎?
原來,父皇每天讓我喝的藥是治嗓子的藥。父皇,不要對我太好,我害怕。雖然我也許可以說話,可是這些話我無法說出口。一個人能說話並不代表會說話,當我真的能說話了,我卻覺得很諷刺。
皇后……
父皇捂住我的嘴。辰兒,冷宮的人我已經讓絕處理了。廢后過世的訊息我會壓一陣子,過段時間只當是她抑鬱而亡。辰兒,不要擔心。對了,辰兒馬上就要過十六歲的生辰了,有什麼想要的禮物嗎?
生辰,我都忘了。我搖搖頭。沒必要。
辰兒,也許以前父皇也是任xing的,但是以後不會了。父皇會給辰兒一個太平的天下,辰兒相信嗎?
我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我不知道如何去相信一個人,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資格,或者願意接受。父皇看著我的樣子,沒有再說話。
我時常在想,我是個堅強的人嗎?想來想去,覺得自己又神經又脆弱。可是,要說我是個脆弱的人,我又在這十丈軟紅中掙扎的活著,人何以如此的矛盾,我還沒想通。站在柒苑的門口,望著不知道什麼地方,時光於我,是一種奢侈的消遣。皇后死去已經過了十天。父皇來柒苑越來越少,只是每天有藥按時送來。聽宮婢們私下議論,戰事吃緊,今國的軍隊退到彥河以北的城中。
不知道父皇說不再任xing,送一個太平的天下,是否是這段時間忙碌的原因。但無疑,做好一件事是需要付出極大的精力,即使是父皇也不例外。
柒苑很小,所以有一種拘束的安全感。勾起的簷角,四角的天空,密佈的烏雲。戰事如何,並不能激起我多大的興趣。也許,我的本xing中有一種頹廢的逃避。只是,朝……
就要下雨了,而且是暴雨。夏季的天最是容易變化。天幕暗沉,有金光在雲間穿梭,恰似巨龍掠過,倏而,豆大的雨點從低垂的雲中落下來,砸在欄杆邊緣,飛濺到我的身上。雷聲轟響,震耳欲聾。
我站了半下午,腦袋裡萬千心思,又茫然抓不到頭緒。雲雨雷電,交錯著相擁,很是擁擠。在這樣的環境下,其實最適合去床上睡一覺,這段時間,皇后的死漸漸淡出我的夢中,只是我知道,這並不是終結。剛要離開。有人牽住我的手。
我回頭。本能的想叫“父皇”。可是,二字卡在喉中,再吐不出分毫。本來面無表情的我,臉部突然僵硬,幾乎無法動彈。
天幕更加低沉,雷聲愈是轟響。
有一個人站在我面前,俊顏依舊,白衣依舊……只是眼裡多了一分嗜血的殘暴和憔悴的溫柔。兩種孑然相反的xing格在眼裡默契的交融。
這個人,我曾經瘋狂的恨過,也許此生此世都不能見面的人。
這個人,青絲和白衣都被打溼,貼在修長的身體,可不見分毫狼狽。
這個人,當我都難以形容這個人的時候,我的心開始狂跳,重重的,像要跳出主人的身體。
我用破碎又難聽的語調,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
朝!
惜辰,我回來了。
沒有多一字,也沒有少一字。淡淡的一句話,配合上雷雨的轟鳴,顯得異常的沉重。我們相視而立,竟不能靠近分毫。近鄉情怯,而如今的場景怕是比那樣的場景更讓人無助。
朝小心翼翼的看著我,好像要把我看進心裡,朝半邊的身子淋在雨中,沒有進也沒有退,任由雨水沖刷,而我,此時不知任何言語。
我們相顧,無言片刻。然後,一個大力,我被拉進雨中。兩人淋雨確實比一人淋雨暢快多了。
雨點有力的砸下來,順著額頭落下來,讓我幾乎睜不開眼睛,雨水劃過原本僵硬的面頰,溼答答的頭髮貼在耳後,瞬間,我被淋了個通透。
朝的手不停的劃過我的眼睛,我的眉毛,我的身體,想要把我檢查透徹。而後,灼熱的唇覆上來,和他冰涼的手一起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