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墨詢低頭看著懷裡的人,深邃的眼眸中一片柔情,她身上淡淡如蘭的體香,鑽入他的心底,忽然有一種鬆開手,就這麼墜下懸崖,生死在一起的念頭。
可是她願不願意和他死在一起?
“溪兒,我們一起掉下去好不好?”上官墨詢的聲音很小,幾不可聞,帶著一絲企盼。
宋箬溪心頭微顫,抬眸看著他,她的眼望入他的墨瞳裡,那裡有個小小的人影,目光交纏,他眼中的情思似海,悲嘆道:“你願意和我一起去死,為什麼要拒絕和我在一起?”
上官墨詢的雙眸盈滿了哀傷,還有痛到極致的絕望,“俗規道道似藩籬……我若……會惹人非議……我不能拖累你。”
宋箬溪早已猜到實情,只是當聽上官墨詢親口說出,依舊感到難過,正要說話,頭頂處傳來了蠶娘等人的呼喊聲。
“姑娘!”
“上官少爺!”
“郡主!”
“公子!”
懸在山壁處的兩人目光相對,沒有應聲。
呼喊聲沒有停止,喊得聲嘶力竭。
身處世俗之中,他們不能不管不顧。
“應聲吧,別讓她們擔心。”宋箬溪黯然道。
上官墨詢提氣應道:“我們沒事,丟根繩子下來,拉我們上去。”
一根長長的麻繩從上面拋了下來,落在宋箬溪的面前,她伸手拽住,上官墨詢鬆開抓著石頭的手,抓住繩子。
“墨詢,若有來生,希望彼此,不要記得。”宋箬溪仰著頭,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眼中依稀浮起淚光。不記得,才會有新一輪的相見,才會心無掛礙的相愛,忘記也許是送給彼此最美好的祝願。今生,他們只能彼此錯過,不是他的錯,是她的錯,錯不該輕易與人約定終身,而那個人還偏偏與他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上官墨詢凝視著她,良久,眸光閃爍不定,由淺轉深,又從深變淺,薄唇揚起一抹淺笑,低頭在她額間落下輕吻,“來生你要等我,不可以再與別人有約定。”
宋箬溪含著淚,用力地點了點頭。有緣無份或許是託辭,可在無奈的情況也只能這般慰藉,放下了就不落淚,轉身了就莫回首。
兩人再無交談,在上面的人幫助下,攀爬了上去,上面一片慘狀,到處是斷肢殘腿,山路上血跡斑斑,清點了人數,一共損失了二十四人,對方死一十九人,馬也死了兩匹。就連香繡、巧桃和子武也受了傷,好在傷勢不是太重。
宋箬溪想到陳陌為了她,害這麼多無辜的人喪命,既憤怒又後悔,她不過說了那麼幾句話,居然會讓陳陌產生如此強烈的執念,糾纏至今,若早知今日之事,那時她定一言不發,絕不結這段孽緣。
從紫金山上下來,已近戌時,天已黑盡,在山下的小村落借宿,宋箬溪沐浴更衣,用清水漱口,將白玉觀音請出來,燃香下跪,雙手合十,嘴裡喃喃念道:“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彌利都婆毗。阿彌利哆。悉耽婆毗。阿彌唎哆。毗迦蘭帝。阿彌唎哆。毗迦蘭多。伽彌膩。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訶。”
唸了二十一遍,才停下來,為那些逝去之人念,也為在生的人念,願佛光普照,逝者去往極樂世界,不怨不懟,輪迴轉世;生者事事順利,吉祥如意,幸福平安。
天明時分,送親隊伍離開這個小村落,車輪滾滾輾過泥濘的道路,駛向瀝州。離開此處,就意味著遠離閩國的疆土,宋箬溪撩開車簾回首看去,高高的紫金山阻隔了她遠眺的視線,離開快兩個月了,不知道家人是否安好?秋闈已過,不知道哥哥是否已經透過?
進了瀝州城,子時拿出鄴疏華交給他的令牌,呼叫了飛鷹營計程車兵來護送宋箬溪前往登瀛城。飛鷹營計程車兵身穿清一色的黑色勁裝,織錦腰帶上繡著飛鷹,腰上懸掛著佩劍,銀色頭盔在陽光下閃閃發亮,顯得威武不凡。
看著這群訓練有素的精銳士兵,宋箬溪知道為什麼登瀛城能獨立於五國之外,享有特殊的地位了。
從瀝州到常州要兩日,從常州到登瀛城要三日,一路上平安無事。鄴繁為了表示對閩國毓嫻郡主的歡迎和看重,特命左右護城首領率登瀛城的官員到城外十里處迎接。
宋箬溪沒有下馬車,上官墨詢也避而不見,由庹焰、謝侍郎和張少卿去應酬。
登瀛城城池佔地面積巨大,共有三道城牆,外城城牆高三丈九,寬二丈二,城牆修著數十個望樓和角樓,因來往商家眾多,共有六個城門,東西城牆各增開一門,城內瓦房鱗次櫛比,店鋪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