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鬆開沈捷的衣袖,便聽見他一邊敲門一邊喊:“小五,開門!”
喊了足有六七聲,才聽見裡面踢踢拖拖的聲音響起來,接著有人問:“誰啊?”
“我,你哥。”沈捷聲音並不高,可是桑離覺得他的聲音在這樣漆黑的夜裡聽起來好像很像電視劇裡殺人越貨的土匪頭子,便又有些想笑。
門“吱嘎”一聲開了,觸目便是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子,一邊揉眼睛一邊往這邊看,看見沈捷的時候眼睛一亮:“啊,哥!”
“早就告訴你是我了,現在才反應,”沈捷伸手摸摸眼前男孩子的頭,笑著往院子裡走,“你奶奶呢,睡了沒?”
“剛睡,”男孩子一邊開心地跟上沈捷的腳步,一邊好奇地看著桑離問沈捷,“哥,這是誰啊?”
“叫‘姐姐’就行,”沈捷熟門熟路往院子裡走,“晚上熬粥了沒?”
“熬了,野菜粥,還剩了些呢,哥你沒吃飯?”男孩子亦步亦趨地跟著,看來已經睡意全無,臉上滿是興奮。
“幫我熱兩碗,我去後院,一會回來喝。”沈捷笑笑,囑咐。
又扭頭招呼桑離:“來啊,我還給你準備了很多花呢。”
“啊?”桑離看看他,不像在撒謊。
沿著一條同樣是鵝卵石鋪就的小徑,走到盡頭,推開一扇木門,沈捷微微側過身,將面前的風景讓到桑離面前。桑離一抬頭,看見眼前景緻的剎那,忍不住“呀”地低呼一聲。
——如果說上次的茉莉花海已經深深震撼了她,那麼這一次,當六月的夜晚,你置身寂靜的山野,天上一輪新月盈盈地灑著清輝,你放眼望去,看見一大片廣玉蘭的時候,會是怎樣的心情?
那樣皎潔的廣玉蘭,鱗次櫛比,綿延無邊地盛開向遠處。帶著甜味的香氣瀰漫在空氣中,每一次呼吸都好像帶了迷幻劑,讓你忍不住想要沉入這大片的花海。桑離似乎梗住了呼吸,只是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廣玉蘭樹:並不高大,也沒有繁茂的枝葉,然而在這有銀色月光的夜裡,那大片大片的白色花朵居然有驚心動魄的美!
這樣呆立著的時候,沈捷已經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來一把剪刀,走到花海中“咔嚓咔嚓”幾剪子,只一會的功夫,就剪了大捧的花枝,抱著走過來,走到桑離面前,放進她懷裡。
桑離還是呆呆地看著大片的廣玉蘭樹,再低頭看看懷裡的花枝,濃郁的香氣染了她一身,月光下,白色的長裙與白色的廣玉蘭幾乎融到一起,化成大片大片的月光。
桑離看呆了。
沈捷也看呆了。
他就那樣握著一把剪刀,靜靜地看著面前的女孩子:她的髮髻還是一絲不亂,露出小巧的耳朵和修長的脖子,沿著側臉的線條一路蜿蜒向下,延伸到白色紗裙腰際的皎潔線條中去。她整個人都洋溢位廣玉蘭一樣的光澤與香氣,在這個六月的夜晚,美好得就像天使一樣!
他忍不住回想起不久前坐在劇場最末排靜靜看她演唱時的情景:他在沒有人知道的角落裡落座,看向舞臺上美好的女孩子,她不知道他在那裡,她似乎從來都不知道他在那裡,可是他自己卻知道,當他看到舞臺上的桑離時,心動了……
正在這時,小五的喊聲將他從失神的邊緣拉回來,也拉回發呆的桑離的思緒,寂靜夜空中只能聽見小五在前院喊:“哥,粥好啦!哥——”
沈捷微微有些尷尬地收回目光,恰好看見桑離抬起頭,笑著看他,說:“謝謝你。”
沈捷笑了,他很慶幸自己沒有什麼不理智的行為,對桑離這樣的女孩子,他還是堅持要“慢工出細活兒”。
他伸手接過桑離懷裡的花,帶她往回走:“進屋喝點粥,我再送你回學校。”
聽到這句話,桑離本來還有些懷疑的心徹底落回原地,心情一輕鬆,更樂得開玩笑,便響亮地答:“謝謝叔叔。”
沈捷回頭瞪桑離:“不準叫我叔叔!”
桑離瞥他一眼:“那叫沈總好了。”
沈捷皺皺眉頭:“算了,你叫我名字吧。”
“沈捷?”桑離奇怪地複述一遍。
“哎。”沈捷答得也順溜。
誰知女孩子意見很大:“這哪行,多不禮貌,你比我大那麼多。”
“很多嗎?才十二歲而已。”沈捷捺住性子,反覆在心裡告訴自己別發火別發火,年齡不是問題,時間不是差距。
“可是我爸比你大十三歲,那你叫我爸什麼?”桑離瞪眼。
沈捷頭疼地看看桑離,乾脆命令:“有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