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
是當時的少兒節目《天地之間》的主題歌,那時候的孩子很多都會唱,不過對那年只有四歲的小女孩來說,這首歌的確有些難了。
可是,小女孩的天賦那麼好,她毫不為難也壓根不跑調地唱完這首歌,唱得鬥志昂揚,唱得生氣勃勃。
唱完了,她自動自發地繼續唱:“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來這裡,我問燕子你為啥來,燕子說這裡的春天最美麗。小燕子,告訴你,今年這裡更美麗,我們蓋起了大工廠,裝上了新機器,歡迎你長期住在這裡……
“小螺號滴滴滴吹,海鷗聽了展翅飛,小螺號滴滴滴吹,浪花聽了笑微微,小螺號滴滴滴吹,聲聲喚船歸羅,小螺號滴滴滴吹,阿爸聽了快快回羅,茫茫的海灘,藍藍的海水,吹起了螺號,心裡美也……
“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快點開開,我要進來。不開不開我不開,媽媽不回來,誰來也不開。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快點開開,我要進來。就開就開我就開,媽媽回來了,我就把門開……”
直到“咔”的一聲,歌聲被打斷,“滋滋啦啦”的聲音再度傳來。
桑離閉上眼,微微把頭往裡面偏一偏,便擋住了身邊人的視線。
淚水,終於一滴滴掉下來。
這段錄音裡,是四歲的桑離,和那年二十九歲的桑悅誠。
用現在的眼光去看,那時便已為人父的桑悅誠是多麼的年輕。
她記不住他那時候的樣子了,能留下的,只有後來偶然找到的一盤錄音帶。她拿去翻刻成CD,再後來又轉存成MP3格式的檔案。在那些寂寞得近乎空洞的日子裡,她把這段音訊存進MP3播放器,翻來覆去地聽。
後來認識了馬煜,他還一度好奇地問她:“總見你戴著耳機聽歌,你在聽什麼?”
她遞一個耳塞給他,他聽了,目瞪口呆:“我還以為你在聽歌劇。”
她笑了,她說:“我在傾聽我的童年。”
童年……這是個多麼美好的詞,雖然桑悅誠並不見得多麼愛她,可至少在那時,他還是她的爸爸,她是他的女兒,除了已經去天國的媽媽,沒有人知道那些不堪的秘密。
那時,她還不懂得這世間的許多事,成人的世界距她那麼遠,她是天真的孩子,可以肆無忌憚地歌唱,而擁有歌聲的孩子沒有憂愁……
A…3
飛機降落,桑離從機場坐上計程車。還是三十幾公里的路,還是中心醫院的目的地,不同的是,上次去的是病房,這次,是太平間。
常青已經守在太平間外,穿一件黑色連衣裙,神情憔悴。
然而,看見桑離的剎那,她的眼裡還是閃爍出稍縱即逝的光芒,她幾乎有些迫不及待地攥緊桑離的手,眼淚一下子湧出來。
桑離的鼻子也開始發酸。
然而她忍住了,只是扶一下常青的胳膊:“常姨,我想……看看他。”
常青忍住眼淚,點點頭,帶桑離進了太平間。值班的是個中年男人,或許是見多了生老病死,他沒有表情地拉開一個抽屜,再拉開袋子上的拉鍊。
淡淡的霧氣裡,桑悅誠好像睡著了。
桑離愣愣地看著桑悅誠的臉,他瘦多了,再不是那時候威風八面的樣子,也壓根不像是那個能一笤帚就把她揍出家門的人。現在的他,很安靜,很安靜。
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常青把桑離拉出了太平間,坐在醫院的小花園裡,桑離還是沉默著不說話。
她很努力想要記住桑悅誠的樣子:在生命的最後一程,他的樣子。
這是她曾發誓一定要做的事——她發誓一定要在每個自己身邊的人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都能看見他們安靜的睡顏,然後銘記。
她在這世上的遺憾已經夠多了,她再也揹負不起任何因為“錯過”而錯過的遇見。
哪怕,是一個人在這世界上最後的表情。
良久,還是常青說:“小離,可能你不相信,你爸爸在臨終前,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她輕輕嘆口氣,看著桑離的眼睛:“如果我說,你說知道的故事只是全部故事的一半,你信不信?”
桑離一愣,迷惑地看著她:“一半?”
常青點點頭:“是一半,你爸爸在臨終前,給我講了另外的一半。”
她仰頭看天空,似乎這樣就可以不讓眼淚掉下來,可是她的聲音洩露了那些與哀傷有關的秘密:“桑離,你說過的,你的名字是因為你一出生就帶來別離,可是你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