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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醫院大約有三十幾公里的路,每接近市區一點,桑離的呼吸就要沉重一點。

馬煜感覺到了,便握緊桑離的手,她的手冰涼,表情緊張。馬煜側過身,將桑離攬進懷裡,緊緊擁住她。他的懷抱那麼溫暖,桑離把冰冷的耳朵貼在馬煜胸口,隔著襯衣,甚至還能聽見有力的心跳聲。漸漸,桑離覺得自己有些顫抖的呼吸慢慢變得平穩。

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是父親的病危,還是即將來臨的見面?是那些不願意看見的熟人,還是這個城市所代表著的那段支離破碎的記憶?

在距離中心醫院還有兩個路口的時候,桑離撥通了南楊的電話,只響了一聲,就聽見南楊接起來,壓低聲音說:“小離?”

桑離沉聲道:“我馬上到醫院門口。”

南楊微微一愣,很快說:“好,我到門口接你。”

電話結束通話,再沒有多餘的話。

桑離疲憊地倚回到馬煜懷裡,或許,也是這一刻,她終於知道:對於身邊的這個男人,他的存在,已經成為她生活中漸漸習慣的一部分。

人,果然是敵不住“習慣”的。

醫院門口,南楊看見馬煜的剎那愣了一下,然而很快就恢復正常。

他伸出手:“又見面了。”

馬煜點點頭,回握:“辛苦了。”

桑離冷眼看著面前兩個男人短促的寒暄,然後跟在南楊身後進了病房樓。乘電梯到7樓,南楊推開一間病房的門。桑離的腳步下意識地頓一下,南楊發現了,回頭看她一眼,沒有說話。

馬煜似乎也覺察到了,不聲不響便握住桑離的手,另一隻手則微微攬住桑離的腰,輕輕推她進門。

站在病床前,桑離呆呆地看著眼前的這個人,有幾秒鐘的失神:這個人,是桑悅誠嗎?

似乎,六年沒見,他整個人都蒼老了許多。

頭髮花白了,皺紋變深,眼眶下甚至還有一團黑暈。寂靜的病房裡,不知道常青哪去了,田淼也不見蹤影,只有這個曾經高大的男人,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

似乎是看懂了桑離的疑問,南楊輕輕解釋:“常姨盯了一天了,我讓她回去休息一下。”

他伸出手,給桑悅誠掖掖被角,再用棉籤蘸水潤潤他的唇。他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是那麼自然,自然得就好像他是桑悅誠的兒子,而桑離不過是個來探病的外人。

這個認知令桑離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桑悅誠漸漸從沉睡中醒來。他微微睜開眼睛,似乎用很長時間才適應了眼前病房裡的光線。他聲音有些嘶啞地問南楊:“幾點了?”

南楊低聲答:“十二點了,叔。”

他接著說:“叔,你看誰來了。”

他微微讓開身子,使桑悅誠的視線能夠看到站在他身後的桑離和馬煜。桑悅誠沿著他身後的方向看過去,目光卻瞬間凝固了!

很久,病房裡都沒有任何聲音,似乎每個人都沉默到了遮蔽呼吸的地步!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才聽見桑悅誠用懷疑的口氣問:“小離?”

桑離沒有說話,只是愣愣站在原地。

“小離嗎?”桑悅誠又問。

馬煜推推桑離,把她推到挨近床邊的位置。直到完全走近過去,才聽見桑離沒有任何感情的、乾澀的回答:“是我。”

桑悅誠直直地看著桑離,他的目光似乎穿透桑離看向另外不知名的時空。桑離看著他的眼睛,那些過去的片段凌亂地在她的腦海裡跳,似乎,仍然能記起,不過也就是六年前,他狠狠甩她一個耳光,大聲吼:你給我滾!

那天他還說什麼來著?哦,對,他還說:桑離你從現在開始就不姓桑了,我桑悅誠本來也沒有你這樣的女兒!

那天之後,她就真的走了,再也沒有回過那個家。除了三年前的那次對話之外,他們甚至沒有再見過面。

可是,眼前,就是這個人,這個可以一巴掌把她打出幾米遠的男人,躺在病床上,靠氧氣管與輸液維持生命。

這真是一個帶著濃厚諷刺意味的對比。

“小離,你……還好吧?”過很久,桑悅誠終於開口。

桑離愣一下,好像很努力才把神遊天外的思緒扯回來。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她還好嗎?

她還活著,似乎,只要活著,就已經很好。

可是,她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她了……

沉默中,還是南楊打破眼前尷尬的空氣,給桑悅誠介紹馬煜:“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