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額頭微涼,思楠抬頭望去,才發現天已落雪。
雪花瑣屑,伊始不過如米粒碎屑,可風一起,天氣變,北方呼嘯,大雪竟洋洋灑灑的落下來。
再奔了數十里,二人身在山區,風吹雪飄,路不可辨,蕭大鵬苦笑道:“找個避雪的地方吧。”
思楠也覺得馬兒有些難以承受,於心不忍,跟隨蕭大鵬找個避風的山腳,積雪不及,頗為乾淨。蕭大鵬收集些枯柴,取火點燃,一切做起來自然而然,思楠亦是自立慣了,默默為他收拾枯枝。
火一起,寒風中有了暖意,蕭大鵬這才坐在火堆旁,抬頭望天,眼中有了悵然。思楠和蕭大鵬見面後,談話不多,感覺到他性格數次改變,這種姿勢,和蕭布衣有了幾分類似,試探問道:“你其實本不用如此奔波。”
“是呀。”蕭大鵬也不轉頭,緩緩道:“我的兒子是西梁王,我這時候本應該享著清福才對,你一定覺得,我對布衣漠不關心,不像個父親。”
思楠輕咬嘴唇,低聲道:“我以前的確是這個想法,可今天聽你說的幾句話,突然想到,我娘一直也在牽掛著我,不然也不會神志不清的時候還要找楠楠的肚兜。”
蕭大鵬嘆口氣,“你知道就好,天下相爭,不知道牽連多少無辜之人,悲歡離合,絕非一人之事,我的故事,也是從這樣的一個冬天開始。”
他言語幽幽,又像是換了個人,思楠好奇心大起,不知道這看似粗獷的山寨主,到底藏著了多少往事。
第五百六十二節 王圖霸業
蕭大鵬在思楠眼中,無疑是個很奇怪的人。
他時而戲謔,時而凝重。戲謔的時候,看起來更像是個下里巴人,但凝重的時候,思楠卻見他如山如嶽,深不可測。
不知道到底是什麼經歷,能歷練出這樣的一個人。可思楠知道,蕭大鵬想說的事情,別人攔不住,他要是不想說,自己也決計逼不出來。
添了些枯枝,思楠雖想去見生母,大雪茫茫,也知道欲速則不達,既然如此,不如先聽聽蕭大鵬的事情,蕭大鵬若不迴轉,自己就可和蕭布衣提及。
想到蕭布衣,思楠眼中有了明豔之色,扭頭望向火光,聽蕭大鵬敘述往事。
“那年的冬天,我在江南,江南當然遠不及遼東的苦寒,但那年冬天的冷,我這一輩都無法忘記。”蕭大鵬低聲道:“我叫大鵬,其實本是家父希望我大鵬展翅,得復舊國,我是梁朝後裔,這你當然知曉,我自幼習武,也算是文武雙全。”
思楠道:“伯父現在武功蓋世,身為百濟國師,原來是自幼的底子。”
蕭大鵬神思悠悠,“幼年的底子是有,後來若非碰到崑崙,我亦是不能有今日的成就,我聽說你是崑崙的弟子,我其實也是師承崑崙,不過是比你早數十年而已。”
思楠一震,難以置信。
蕭大鵬提及崑崙的時候,臉上露了尊敬之色,“其實天底下能人異士多不勝數,可武技到了一定的程度,反倒會看淡天下之爭。想朝代興衰,百姓均苦,身在高位,亦是難免自高自大誤入歧途,崑崙本來就是天縱奇才,亦是少有的理智之人,不過他雖教我武功卻不以師徒相稱,只希望我能造福天下……”
沉默了片刻,蕭大鵬才道:“話扯遠了,可沒有崑崙,也就沒有今日的蕭大鵬。但若沒有崑崙,說不定蕭大鵬走的是另外一條路。”臉上露出困惑之意,蕭鵬道:“是是非非、恩恩怨怨真的很難說清,那年冬天,我年紀不大,身邊有個好友叫薛布仁,還有個視若妹子的蕭皇后,除了雄圖霸業外,我最疼愛的……就是這個遠房的堂妹,那一年我們出去狩獵,蕭皇后看到了只美麗的狐狸,可惜錯過,第二天天寒地凍,又下了雪,我和布仁為了讓她高興,就早早的出門去捕狐狸……”
說到這裡,蕭大嘴角一陣抽搐,臉色變的可怕,思楠望見,也是一陣心悸,知道必定有可怕的事情發生。
蕭大鵬緩和了情緒,淡淡道:“那狐狸不好捉,我和布仁費勁了氣力,午後才抓住,本興高采烈的迴轉,沒想到回到家的時候,才發現已是大火熊熊,我當時大驚,不顧一切的衝進火海,才現父母、僕人女竟然沒有一人逃出來,他們多少會點功夫,斷然不會被活活的燒死,原來他們是先擊被斃,又被放火焚屋,我當初發狂一樣的肯離去,卻發現了堂妹。原來家父知道危機,將她塞到一個箱子,得以逃離大難,我抱著她衝出了火海,可自己終於不支,昏了過去。”
思楠皺眉道:“誰對你家有如此深仇大恨,要斬盡殺絕?”
蕭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