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著調合好的染料,同樣的配方,調合出的染料卻完全不同。不需細看,那染料中充盈的力量,便讓聶無雙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調不出這等染料來。或許用長風居士以前的辦法,也有所得,卻無法與眼前的相比。
此時的長風居士,身高已達兩尺,這半年來。所得的獸血,連提純都省了,直接被他塗抹在身上煉化,再加上這裡的魔氣充盈,他不僅身高在增長,體內的魔力更是翻著倍的增加。
“畫陣之道,不在技,不在力,不在魔,不在例,本心所在,畫自天成。化繁為簡,方是大道。”長風居士提著骨筆,邊說邊畫,這幅畫,他已經畫了三個多月,一枝梅花,剛繪完主杆,此時正在新增花瓣。那骨筆似承萬均之力,每隔片刻,便需吸足了染料,方能再次落筆。
“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雙手握無限,剎那是永恆?”聶無雙輕聲念道,當年的羅東,沒事就會說些奇怪的話,有些聶無雙聽過便忘了,有些卻記在心中,當時雖不解,可有的時候忽然間想起來,卻覺得都是些至理名言,其義深遠,道盡了心中所想。
長風居士手中的骨筆停頓片刻,臉上露出詫異之色:“有道理,看不出你居然有這等悟性,原以為你只是機緣極佳。倒是小看你了。”說完,骨筆再次運轉起來,比起之前的稍有凝滯,現在變成流暢了許多,或許這二十字的真言,令他領悟頗多。
前前後後,聶無雙斬殺的數百隻言獸,除了大部分被長風居士塗抹之外,都變成了一盆盆的染料。這麼多的染料,足夠聶無雙洗上幾回澡了,可在骨筆一點點的繪製之下,卻全部被這方寸之間的獸紙吸收怠盡,也不知這獸紙是如何裝下這些染料的。
“有話便問,雖說魔域神州修行之道,與你無關,可多知道一點,也非壞事。專心不是錯,博學亦正道。”長風居士頭也不抬的說道,作畫之時,居然還能分出心神注意聶無雙的反應。
“這染料都被它吃了?”聶無雙指著獸紙問道。
長風居士小手不停,繼續繪製一花瓣:“這非是染料,而是萬物,獸紙乃世界,合在一起,便是世界萬物,又可來吃與不吃?你之前見過山河日月圖,那圖中自有乾坤,有日月生輝,有山川河流,即非真,亦非假。需要的材料何止千萬,便是將這方舟山脈的言獸盡屠,也未必能繪出來,現在想來,那三幅畫陣,當真是天下至寶,稱之為神器也不為過,可惜了。”
一想起山河日月圖,聶無雙心中一凜。那果然稱得起神器,在張丹青手中,只怕連萬分之一的威力亦不能發出,卻讓自己窮於應付。
象是知道他心中所想,長風居士微微一笑:“你定然以為那山河日月圖,威力無邊。”
“難道不是?”
“是,也不是。畫陣本是以魔力為基礎,就如你的天雷陣器一般。那畫卷在聖域之中,也不知過了多少年,威力已經弱了太多。可惜我能力有限,無法帶到此間,否則蘊養上千年,定然會威力大增。”長風居士笑著收筆,大盆的染料已經完全吃進獸紙之中,這幅畫卷,眼看著只差幾瓣梅花便完成了。
“走吧,還差數筆,再殺幾隻言獸便夠了,到時候讓你見識一下真正的畫陣。”說到此物,揉著光滑的下巴,苦笑著搖搖頭:“只怕你見識不到了,也罷,待你迴轉聖域之時,我定要送你幾幅畫陣,回去之後,你再見識其威力不遲。”
收了獸紙骨筆,長風居士盤坐在岩石之上,想了想說道:“如果我推斷不錯,你身上的靈光在這魔域神州之中,如黑暗中的星光般璀璨,你的天雷劍器,如新月般明亮……”
聶無雙微微一笑:“居士此言不假,在這到處皆是魔氣環繞之地,我這一身的靈氣,確是如您所言,可是別忘了,也正是因四周盡是魔力,無論我多努力,修為之上,也無寸近,反而是多耗靈石。一時的風光,如流星劃過,雖美麗卻短暫,倒不如盡斂光華。”
聞得此言,正陷入沉默中的長風居士笑了起來:“錯了,我非是此意。在魔域之中,你的靈器便是神器,可到了聖域之中,魔器便當得神器,雖然只是暫時的,有總比沒有好。這聖魔兩域其間的差別和關係,想來你已經明白大半,既然來了,不僅要多收集些材料,這魔器也不妨帶一批迴去。象山河日月圖那樣的寶物,你便不要想了,普通的魔器,儘可挑挑撿撿,反正回去也用不了多久,損壞了也無需心疼。”
一提到損壞二字,聶無雙倒真是一陣心疼,那幻殺之陣,就是為了應付長風居士的兩個師弟,方才損壞的,早知道長風是這樣的人,當初又何必潛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