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塗綿綿連哭泣都忘了。她怯怯地搖頭,因為害怕,說話聲都在哆嗦,嫩生生的聲音含著哭腔:“哥哥,你吃小兔子好不好?不要吃我,求求你了,我還要回家嗚嗚嗚……”
她的懷裡的小兔子是幾個月前婆婆送的生日禮物,嶄新的灰兔子,被一雙肉乎乎的小手捏著顫巍巍地遞出來。那雙漂亮的大眼睛含著淚,半掉不掉,可憐極了。
他的目光定格在嶄新的小兔子上,隨後又順著她柔軟的小手落在那張想哭又不敢哭的小臉上。她憋著哭腔,嘴緊緊地撇著,怯生生地望著面前可怕的男人。
就在她驚恐的視線中,男人看著她,忽然探出手,觸碰到她冰涼的臉頰,輕輕擦掉了掉落的淚珠。
讓她感到害怕的是,他的手,居然,居然不是人的手!
“綿綿——綿綿你在哪兒——”
“綿綿——”
遠方閃爍著星星點點的燈火,跳躍著映照出幾個人的影子,其中塗婆婆的聲音最大,最驚慌。
“綿綿啊!聽到了快叫出來!”
憋了許久的嗓子拼命叫起來:“婆婆我在這!婆婆!”
她尖叫出聲,看著他們朝著她的方向跑過來。小塗綿綿回過神的時候,面前的龐大的黑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消失不見。她呆呆地抱著小兔子,茫然地望著面前空曠的田野,跨過一道溝渠就進入了黑黢黢的深林。
幾個人衝上前連忙抱起小塗綿綿檢查,所幸身上沒有任何的傷害。
“綿綿你沒事吧?”
她抱著塗婆婆的脖頸,埋在懷裡怯生生地說:“有妖怪。手像羊蹄一樣的妖怪。”
漆黑的夜晚,小孩子的話一出,幾個人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小孩子不要亂說!”
呵斥聲一出,她縮了縮腦袋,迷迷糊糊地說:“他說他要吃我……”
“小孩子被嚇到了,開始說胡話了。”
“就是,我們快回吧。”
幾個大人強行壯膽,打著手電筒往回走。小塗綿綿的下巴倚在婆婆的肩膀上,她眨巴著眼睛,卻看到茫茫的夜色之中,彷彿佇立著一道瘦削的身影。“他”的身後有一道龐大的黑影,正在緩慢地從地上爬起來,張開嘴。
……
“啊!”
塗綿綿一頭冷汗地驚醒了。
她呆呆地坐在床上,半晌才回過神來——可怕,她竟然做了一個關於饕餮的噩夢?夢中的男人和饕餮的樣子一模一樣,分明就是同一個!
塗綿綿使勁地揉揉臉,強打精神地坐直了身體。
她還記得夢中是十幾年前那次大病一場的事情。她夢到過幾次,卻每次都不完全,唯有這次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對方的長相。
竟然是饕餮。
塗綿綿一時間有些不敢置信。
她躺在熟悉的小床上,一時間還有些跟夢境結合。塗綿綿揉揉眼睛,躺在床上的男人懶懶地睜開眼睛,將她拽了一把,她猝不及防地骨碌一下滾落在饕餮的懷抱。
“喂喂,你先等會兒。”
塗綿綿從他的懷抱掙脫坐起身來,這才指著饕餮憤憤地說:“你是不是早就見過我?”
躺在床上的饕餮一臉茫然。他沉默片刻,一副在回想的模樣,認真問道:“你是說哪一次?”
“……”
塗綿綿一臉憤怒地揪住他的臉。如此蹬鼻子上臉的行為明顯是被饕餮慣的,他毫無反抗意識地任由塗綿綿在他的臉上造作,若是被南山君看到恐怕得倒吸一口冷氣。
“說!大概十五年前的時候,你是不是見過我?”
他又露出認真回想的模樣,說:“好像,有吧。”
“你在撒謊吧,你肯定記得。”否則怎麼可能在一進公司的時候就問她要吃的。天知道這頓飯居然虧欠了十幾年。
饕餮問:“很重要嗎?”
塗綿綿被問得一愣。說重要似乎的確也不是很重要,但這個夢的碎片反反覆覆地糾纏著她,她甚至還缺失了一段記憶。這麼來說的話,的確是很重要的吧。
多年未解之謎被突然解開,塗綿綿有種釋然又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如果說最大的收穫,就是讓她意識到饕餮跟她已經在冥冥之中有過一段緣分。
他一手勾住她的脖頸,湊上去吻了一下。
“哪個重要?”
塗綿綿猝不及防地一愣,心裡甜蜜得冒起許許多多的小泡泡,又承受不住甜意噗地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