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工人不幸遇難。秋收立即趕到東莞,感到曾經打過工的廠子裡,卻只剩下大火後的殘垣斷壁。他只想找到阿春,最後在遇難者遺體中間,他找到了她。他看到被燒得慘不忍睹的阿春,看到她死時胸口吊著的金屬卡片,上面印著阿春與阿秋合影的大頭貼,只是已被煙燻黑了,他再也看不清她的臉。
其實,遇難的工人原本是可以逃生的,但是工廠的宿舍窗戶全被鐵欄杆封死——當時廣東的許多血汗工廠都是如此,火災中人們根本無法逃生,阿春就是抱著視窗的鐵欄杆,活活被大火燒死。
秋收為她痛哭了幾天幾夜,他不敢想象阿春在烈火中死去時,是否還在想著幾個月前逃跑的自己。
他打了自己很多個耳光,為那個膽小鬼似的決定後悔莫及,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救出阿春,抑或跟她一起在鐵欄杆中被燒死?但如果能夠再選擇一次的話,他絕對不會選擇逃跑。
六年光陰,轉眼流逝,此刻的秋收,摸著自己濃密的鬍渣,躺在床上默默流淚。
忽然,他似乎聽到了敲門聲。
第五章
傍晚,下班。
小麥中午就給老丁打過電話,想讓他的計程車準時來接她,以免在陸家嘴排隊等車耽誤時間。不過,老丁的電話始終關機,這又加深了她心底的焦慮。
她決定去擠地鐵,穿越黃浦江下的隧道,來到最靠近秋收住處的車站,再到地面去打車。如此輾轉將近個把鐘頭,才趕到三十年前的工人新村。
七點,冬夜早已降臨,路邊照例擠滿了小攤小販。小麥記得這裡的每個細節,包括陽臺上掛的東西,所以很快就找到早上的樓道。踏上狹窄的樓梯,她努力調整呼吸,避免因太激動而失態,直到敲響三樓房門。
等待片刻,門緩緩開啟,露出一張年輕男人的臉。
這張臉有些陌生,但她很快認了出來。
不是他,不是她的秋收。
門裡的男人也有些意外。他有雙不大的眼睛,平凡的臉上長著青春痘,就跟租住在這裡的“蟻族”們一樣——他就是第一次見到的“魔女”,曾經被帶到公安局的“魔女區”的店主。
小麥還記得他的名字,他叫古飛。
“是你?”他也認出了田小麥,這個在公安局審問過他的女子,“是警察給你的地址?”
她尷尬地搖搖頭,不好意思把昨晚在此過夜的事說出來,只能後退一步,輕聲問道:“請問,秋收在嗎?”
“你是說阿秋?”
阿秋?應該就是他吧,小麥點點頭:“是,這是他的家嗎?”
“不,這是我租的房子,他不住在這裡。”
小麥心想怪不得屋裡亂七八糟,原來是你這小子住的,秋收當年還是很愛乾淨的。
“現在呢?”
他警惕地搖搖頭:“我不知道,今天沒見過他。”
“請把他的手機號碼告訴我。”
“不,我不能說。”
她強迫自己保持禮貌:“對不起,能不能現在給他打個電話?就說小麥想要和他說話。”
“不行,除了我以外,誰都不能給他打電話。”
“那你到底又是什麼人?”
“我是——”古飛搔了搔亂糟糟的頭髮,“你不需要知道。”
“求求你!昨晚,我和他就住在這個房間裡!”她什麼也顧不上了,也不怕被他知道這些,“你一定是他的好朋友,請你也為他想一想。”
他卻冷酷地搖頭:“對不起,這一切都是他的意思,你就不要一廂情願了。”
“什麼?”
最後那句話刺痛了小麥的心,一廂情願?
“請你離開吧,我會告訴阿秋,你來過這裡。”
說罷,古飛無情地關上了房門,把她一個人擋在了門外。
小麥用力地敲打著門,大聲喊道:“請現在就告訴他,他會馬上回來的!”
門內卻像墳墓似的,再也沒有任何聲音了。
導師對面房門開啟,一個年輕人下班回家,再次投來曖昧的目光,覺得她和古飛有一腿?小麥羞愧地低頭離去,直衝到樓下劇烈喘氣,好像剛才差點就要窒息了。
在黑夜的小區徘徊片刻,好不容易找到三樓古飛的窗戶,除了一盞昏黃的燈光,什麼都看不清楚。
一直等到九點,腹中早已飢餓難耐,她才打了一輛計程車離去。
回到家裡,小麥一邊泡著泡麵,一邊開啟電腦上網。進入淘寶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