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記憶做好了藥膏,監督趙芹芹每日都要抹一些,等到出了正月十五,趙芹芹臉上的紅痘基本上就已經消退下去了。剩下的一些看著也不怎麼可怖,向來消下去也只是時間問題而已。趙芹芹總算鬆了一口氣,王氏知道了也直唸佛。
話說左近因為臉上生東西不能看的女兒,好多都被耽擱了姻緣,王氏當然怕這個!
“看你以後還敢不敢!”說這話的並不是王氏,而是趙家一貫格外溫柔的大姐姐趙蓉蓉!趙蓉蓉年後來拜年過,只不過那回來的匆忙,吃了一頓飯就走了。這一回卻是王氏特意請來的,連包袱都帶了兩三個,打定主意是要在孃家住幾日的。
回家的姑娘最尊貴,就是林氏這個懷著身孕的也等閒不敢慢待,才稍微坐穩了胎,也跟著忙上忙下叫大姑。
趙蓉蓉自從嫁人起,也算是獨當一面了,再不是做閨女時候那樣沒有主見的樣子。這時候教訓趙芹芹,不再是小時候那樣軟和的,而是親暱裡帶著三分火辣。趙芹芹如今哪裡敢開罪這樣的大姐,只耷拉著腦袋站在一邊乖乖聽訓。
這一回王氏請趙蓉蓉回來卻不是隻為了教訓小女兒,更多的是為了即將出嫁的趙鶯鶯——趙鶯鶯嫁人定的好日子,就在三月間,現在已經把正月都過了一半去,這還有多久?
別的準備也就罷了,像是嫁妝一樣,真是完滿的不能再完滿了,從貴重首飾,到家常使的一根麻繩,那都是齊齊整整。只有一樣,王氏再放不下。於她看來,趙鶯鶯的性子實在是太‘正經’了一些。這樣的性子做女兒很好,做人兒媳婦也討喜歡。
只是做人媳婦卻不是這樣的!別看那些《女戒》之類的書籍裡強調做婦人的要如何端莊。真正去看市井夫妻相處,哪有那樣的!得活泛一些才好呢!
另外,趙鶯鶯再能幹,再聰明,在王氏看來也只不過是一個年紀不大的閨閣姑娘。很多家長裡短妯娌相處的事情根本應付不來!當孃的想到這些,如何能不發愁!
她倒是有心提前提點一番趙鶯鶯,只不過臨到這個時候反而說不出口了。她是做長輩的,有些話實在是不好說啊。一般人家這個時候就會安排兒媳婦去說,他們家也正好擺著一個現成的林氏。
只不過林氏還算是新媳婦,好多事情她自己都不清楚,怎能教趙鶯鶯。再想想她進門不過半年多,這半年多里趙鶯鶯倒有一多半的功夫是在繡嫁妝。兩個人相處融洽,那不過是兩個人都不是找麻煩的性子而已!真要說情分,也就是尋常。
讓林氏去和趙鶯鶯說這些事,王氏稍稍想了想,自己就搖了頭。
正為這件事頭疼呢,倒是婆婆方婆子一句話點醒了她。
“這發愁什麼?蓉姐兒如今在龍家已經做了好幾年的媳婦了。你是知道龍家的,上上下下一大家子,幾層的婆婆,小姑妯娌一些人,嫡親的隔房的加起來有一大堆。那樣的人家該是頂頂麻煩的罷!可你看看蓉姐兒如今,可不是順順當當,小輩媳婦裡,除了長孫媳婦,哪一個能越過她去?”
趙蓉蓉嫁的龍閔宇家足夠有錢了,但是有兩樁不好。一則他家原本是做戲子起家的,就算到了如今也依舊有很多產業和這行勾連。雖說銀子就是銀子,沒人問錢是怎麼來的,可是世道輕視戲子也不是一日兩日了。這種人家辦說親之類的事情,都是要降一等來看的。當初龍閔宇和另外兩家的子弟排列到王氏和趙吉面前,夫妻兩個一開始根本就沒想過龍家,為什麼,不就是因為這個。
二則就是他家人口太多了!
據說一些詩書禮儀傳家的人家一般都是四世同堂,分家要是太多,於家裡的名聲都有妨礙呢!皇帝御筆親提的‘江南第一家’更是十幾代人住在一起,不分產業,一族人全由公中配給。
就這樣,讀書人傳的神乎其神,為之頌揚名聲。可是對於升斗小民來說,卻聽的莫名其妙,甚至有些脊背發涼。
是人都有私心!凡是進門的兒媳婦就沒有不想分家的——別說媳婦了,就是兒子、孫子這些人,難道就沒有這樣的想頭?
其中做媳婦的最積極,除了想過自己小日子,不必奉獻給公中之外,也是因為想過鬆快日子。
龍家上頭有幾層婆婆,孝敬起來讓人頭皮發麻!就算長輩不說,就說說平常交際的妯娌小姑,那也是兩隻手數不過來的數兒。其中但凡有一兩個難纏的,日子都過不痛快。
且龍家是大家,家裡還養著下人,加上各家媳婦帶的丫鬟,各位老爺少爺用的小廝。底下人盤算起來都不是小事了!這樣新媳婦進門可有的磨。
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