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不停地下,到時候說不定屋頂要壞事,所以最好提前揀一遍瓦,好好整整屋頂——這個倒還好,至少對於趙家來說並不太迫切。他們是今年剛搬進來的,搬進來之前才修整過房子一次,其中就包括揀屋頂。
油氈布也差不多,為的是防雨水、防潮溼。
“藥材是要的,大澇,又是熱天大澇,容易發時疫。我們家裡孩子多——到時候問一問小舅子,讓他給咱們買來。”趙吉想的很周到。
王氏也跟著補充:“還有柴草煤炭之類的,家裡現在就不多了。之前大旱也不急著買,反正隨時到牙行也有。現在應該趁著之前牙行壓了一批買一些,要是真的雨不停,恐怕沒有老鄉送柴薪進城了。”
之前乾旱,山坡上、小林子裡,柴草要多少有多少,而且是曬的最乾的。但是之後呢,如果一直下雨,不說有沒有人冒雨就是為了賣一擔柴,就說溼漉漉的柴草又有誰會來賣?
然後兩個人陸陸續續商量,添了好些東西,到了最後想無可想,這才停了這件事。
有了前兩手準備,就算真的有大澇,自家也沒什麼好特別發愁的了。至於第三手準備,那卻不是為了救自家與危難。而是趙吉提出的,自家是不是要藉著這一次可能的大澇賺一筆。
“之前大旱的時候沒想過藉著大旱賺一筆,那是因為囤糧這些事情發的是絕命財。咱們家就是知道我們不做自有人做,那也不能真的去做,但是這一次不一樣了。我想到了幾條賺錢的路子,真要是有大澇,那就肯定賺錢,也不傷天害理。”
聽到趙吉這樣說,王氏也被鉤住了注意力——她就是俗世裡最俗氣不過的一個人,有一些良心,發那種絕命財是不敢的。但是若是能夠心裡沒有障礙地賺錢,她又有什麼不願意的呢?
“若真是有大澇,咱們揚州城肯定不會出事,可是出事的房子恐怕會有不少。”
王氏點點頭,這是不用質疑的。一直在雨水裡面泡著,誰家的房子能好?特別是屋頂,說不定過幾天就要漏水了。還有房子的結構,地下泡酥軟了,房子都得歪歪斜斜!
“所以大澇之後凡是有點家底的人家總要修整一下房子的,對吧?”
王氏這一次跟上了趙吉的思路,恍然大悟道:“正是這個了,到時候補屋頂補地基,補牆體,揚州城內的磚瓦木料等一定供不應求應聲而漲!還有石灰塗料也是,水淋過牆面了一定不好看,一層的水漬,重新塗石灰也是應當。還有木料——”
趙吉打住了王氏的話頭:“木料就不必了,一個是木料平常就極貴且不好買。咱們家有多少錢?囤不起這個貨。還是在磚石瓦片塗料這上頭下功夫吧。”
這個錢確實賺的,第一個,那都是災後了,談不上發絕命財。另一個,能在澇後立刻就要修補房子而不在乎當時物料價格的,那都是多少有些家財的。賺他們一些錢,也是無關緊要。
夫妻兩個越說越詳細,後來趙吉拍了拍腦袋:“我們想些什麼呢?魔怔了罷!這大澇的事情也就是一個猜測,我們竟然就想了這許多。罷了罷了,快睡覺吧——還賺錢呢,我們可沒有買磚石瓦片塗料的本錢。我們把前兩樣做好,就算有大澇也不用怕,這就上上大吉了。”
王氏卻不這樣覺得,湊過去道:“我倒是覺得鶯姐兒的這一次有察覺到了,不然一個小孩子家家的,她哪裡知道要憂心這種事。”
王氏與其說是在說服趙吉,還不如說她是在說服自己。不斷地認可當中,她變得越來越堅定。
“至於你說的錢,我覺得也不是大問題,咱們家還有鶯姐兒的錢在。暫時把這一筆借出來做這一次生意倒也使得。”
王氏才說完,趙吉就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她。確實,這不像是王氏說得出來的話。她對孩子是最講究一碗水端平的人,這或許是方婆子時常偏心帶來惡果給她深刻的教訓。
之前要動趙鶯鶯的那一筆錢,她才是最反對的那一個,要知道趙吉自信於自己一定能賺回來還上,都有一刻的鬆動呢。
其實王氏也是被趙鶯鶯長期在耳邊唸叨給潛移默化地改變了,一家中的每個人分不清楚這是不好的,但是分的太清楚了那也不好,這就是趙鶯鶯想讓王氏瞭解的道理。
王氏又把這個道理給趙吉一說:“你說鶯姐兒這孩子啊,怎麼就那麼招人疼——我知道我該一碗水端平,可是我心底裡更喜歡這孩子。這麼小就知道友愛家人,就知道不是隻看到自己,而要回報家庭。”
每個人不一定都願意做這種人,但是做父母的一定會喜歡這種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