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當母親的苦,這著實是一個當了孃的女子都會說的事情。當下幾個婦女都話語不停起來,直到飯點上了,王婆子才道告辭。
吃過午飯,曾月娥這才期期艾艾地與趙嘉道:“娘,我想出門逛逛。”
昨日才和孃親那樣頂嘴,這時候她能說出這話也不容易。只不過她心裡掛著事情,實在是忍不住了。
妹妹曾雪梅聽了連忙道:“娘,我也想去,昨日還沒玩兒好呢!”
趙嘉呵呵一聲:“這時候知道求娘了?昨日是怎麼說話的,就把孃的一片心踩在腳底下!”
話是這麼說,她也沒有揪著昨日的事情不放。她內心是把這件事當作小孩子不懂事而已,這時候曾月娥低聲下氣一回,她也就就驢下坡了。只不過不滿還是有的,於是駁了曾月娥想出門逛逛的請求。
“逛什麼逛,你都是十四歲的姑娘了,怎麼還不懂事?平常就該呆在家裡用心女紅,幫忙家事之類。常常在外面拋頭露面的算怎麼回事兒?況且這些日子有專拐你這個年紀的小姑娘。這些日子你哪裡也不許去,就呆在家裡。”
曾月娥聽到這些話急了,只得道:“娘,我有不跑遠了,就在甘泉街而已。說什麼拋頭露面,我看外面走動的十七八的大姑娘多著呢!至於說什麼柺子,哪裡那麼倒黴就遇上了,整個揚州也沒有多少啊!”
曾月娥又糾纏了一會兒,趙嘉也被她弄的心軟,便道:“行了行了,別磨洋工了,出門就出門,我陪著你們兩個小冤家出去逛一逛就是了。”
“啊——您也去啊。”曾月娥似乎因為趙嘉的決定有些慌張,她有心想單獨去的,可是這個要求實在是太奇怪了。只怕才提出來孃親就要懷疑她了,只得趕忙道:“那行,娘等我換身衣裳。”
下午趙嘉母子三人出門逛了逛,趙嘉回來以後就感嘆:“多少年沒再好好逛過揚州了,只不過是甘泉街而已,就比小時候繁華的多了。也不知道虹橋那邊、多子街那邊、埂子上該是什麼樣兒!”
之後的幾天曾月娥常常出去,有時候趙嘉和她一起,有時候趙嘉沒空,趙蒙又要在染坊幫工,她就和妹妹曾雪梅或者乾脆一個人出門。一開始的時候家裡人還擔心,不願意她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在這段時間單獨出門。但是後面時候久了,也沒聽說那些柺子流竄到太平巷子一帶,趙家也就放任自流了。
趙鶯鶯倒是有些奇怪,與王氏道:“甘泉街說小不小的,但說大也只有那麼大。偶爾逛一逛便罷了,日日都去逛,這是怎麼回事兒?有那樣多可逛的?”
王氏也頗覺奇怪,不過曾月娥到底是別人家的女孩子,她也不好多說。只是道:“你從小挨著甘泉街長大,不知道走過多少次了,自然覺得沒什麼可逛的。但是你表姐初來乍到的,和你不同。”
趙鶯鶯也就是問了這一句而已,畢竟她和曾月娥並不是很熟?——一個屋簷底下生活了快一個月沒錯,但是她們並不是從小就認識的表姐妹,感情並不如自己和王家玉姐兒深厚。至於說相比趙蓉蓉、趙芹芹,那更是不能夠。
只能說到現在為止,兩邊都在相互適應對方中。
只不過這件事並沒有就此打住,過了幾天,隔壁王婆子家和趙鶯鶯交好的丫頭小紅急匆匆地過來找她。劈頭就問:“你家那個表小姐如今天天都往外跑,你知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事兒。”
小紅如今從小丫頭成了大丫頭,常常出門幫宅子裡採買。和這幾天日日逛甘泉街的曾月娥照面打的多並不稀奇,知道她日日出門閒逛也是正常。趙鶯鶯不知道她為什麼平白說這個,又知道她這樣著急,並不是玩笑。便給她倒了一碗溫茶:“怎麼了,難不成有什麼事兒?”
小紅也不喝茶,茶杯放旁邊:“事情可大了!前幾日我就看她和一個年輕富家公子在糕點鋪子裡說話,當時還以為是巧合,不過是鋪子裡不相干的人隨口說話而已。但是今日我在茶樓那邊買熱粥的時候,又看到了,同一個公子,兩個人有說有笑的,你說這是什麼事兒?”
趙鶯鶯聽的一愣,很快明白了小紅如此著急的原因。
時下市井人家雖然有男女自己擇心上人,然後家裡幫忙提親的事。但是主流,特別是體面人家的主流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小紅說那公子是個富家出身的樣子,那就絕沒有隨便和女子交往的道理。
要麼這公子是不在乎父母的安排和門當戶對的道理,要麼就是他只不過是玩玩而已。雖說這等無聊的公子哥少,但也不是沒有。撩動幾個普通人家姑娘的心思,等到了最後卻找不到半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