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鶯鶯貼心她,她心裡高興。等到坐下了,開頭就閒道:“聽說你昨天一起給你加小叔子下定去了?”
趙鶯鶯點了點頭; 手上正打著絡子。都是那種一根根的基本結,對於趙鶯鶯來說十分簡單的那種。趙鶯鶯平常無事的時候就手上打著玩兒; 攢在一個盒子裡,等到用的時候直接就能用。
別看這種基本結趙鶯鶯打的簡單,其實用出很多,小到帕子、荷包,大到帳子、簾子,都是能用的上的。趙鶯鶯手又巧,再簡單的絡子結子也十分精緻,滿滿地堆在盒子裡看的人稀罕。
眉嫂子看著趙鶯鶯手指上下翻飛,就像靈巧的蝴蝶一樣,幾下就編出一個結子的雛形來了,嘖嘖稱奇:“你這性子有些像我大姐; 手也巧,而且停不下來,總要找點事做才覺得自在。”
像他們這樣的婦女,既沒有貧苦人家主婦的家務和討生活的煩擾,也沒有高門大戶一腦門子的大事小事。真說起來是最得閒的,以至於常有無所事事的婦女揣著點心瓜子就走街串巷,各處說些閒話。
眉嫂子算是不錯了,每日還曉得在家做些正事,出門來的次數並不算太多。就是和趙鶯鶯等交好的婦女一起,也常有相約著做事的。可是那些養出來的懶婦女,真是連她也看不下去。
而在這樣的環境之下,趙鶯鶯的勤快和規矩簡直就是一個異類。
趙鶯鶯自己卻不覺得有什麼,人家覺得出門玩耍說話開心,覺得無所事事舒服,她就覺得做些不怎麼費神的工作就很放鬆了,左右只不過是大家喜歡的事情不一樣而已。真讓她整日什麼都不做,或者像個嘴碎婦女一樣說滿篇的閒話,恐怕她自己先受不了了。
她咬了咬嘴唇,帶著一點兒笑意:“我這算什麼勤快的呢?左右是些不累的活計,當作玩兒一樣就做了,要我說,我這日子和做閨女的時候也沒有什麼分別。相比之下,好些討生活的婦女才是真的難呢!”
眉嫂子卻嗤笑一聲,她可比趙鶯鶯清楚——那些討生活的婦女也是生活所迫而已,若真讓她們過上輕鬆日子,十個裡面有八個還是要變懶的,這就是人的天性。只有剩下兩個才是勤快習慣了,就是過上輕鬆日子也改不過來。
不過這就沒必要和趙鶯鶯說了,反正她對這些也沒有什麼興趣。
眉嫂子心裡想了想,眼珠一轉依舊道:“差點岔開話了,之前還說你家小叔子的事兒呢!那萬家大姐兒生的如何?家裡如何?她家住在小秦淮河邊,和咱們這兒八竿子打不著,我都沒見過她呢!”
小秦淮河邊算是揚州最繁華的地方之一了,就算有其他差不多的地方,那也不會找甘泉街這一帶。由此可知萬家大姐兒平常根本沒有什麼機會到甘泉街這邊來,眉嫂子說沒見過她,十分好奇,那是她的真心話。
可真心話歸真心話,卻不一定是真的。萬家大姐兒生母的孃家就在甘泉街街尾,她偶爾也會來外公外婆家住上幾日,所以並不算不來甘泉街——也是因為此,才有了毛嫂說親的道理。不然她一個小秦淮河邊住著的姐兒怎麼會找這一帶的媒婆,還不是她外公外婆幫著操心。
“那萬家大姐兒的孃親也是甘泉街這邊出來的,只不過你沒注意而已。”雖然趙鶯鶯在這一帶住了這麼些年也沒注意過有萬家大姐兒這一號人,昨日小定才是第一次見她。
“你好奇萬家大姐兒?等等,等我弄完這一點——萬家大姐兒倒是和毛嫂說的差不多,生的俏麗。就看這一面也說不出什麼來,只覺得她家人真是十分多了。對了,看她打扮,似乎非常會裝飾,都穿的最時興的樣子,就是妝容也與咱們這邊的姐兒有不同。”趙鶯鶯一邊打結子一邊回憶道。
揚州風流在整個江南也是領導風氣的,而江南的流行有影響著天下。每年揚州這邊都會有許多新東西出來,妝容、香粉、首飾、布料、衣裳。。。。。。揚州的姑娘都是很會追趕這些的。哪怕家裡不夠富裕,那也有自己一套辦法。
所謂富有富的玩法,窮有窮的玩法。
不過總體而言,肯定還是比不上小秦淮河邊上的姑娘,畢竟她們可是最接近流行的人了——大多數女孩子的流行都是從小秦淮河上花船裡的紅姐兒身上來的,她們家住小秦淮河邊,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
說到這個眉嫂子立刻歪了話頭,她本身年紀也不大,對這種穿衣打扮的事情很上心。立刻拉起趙鶯鶯說些香粉胭脂衣料的事情——她這樣讓趙鶯鶯立刻鬆了一口氣,趙鶯鶯是真的不想和人談論萬家大姐兒。
倒不是她討厭萬家大姐兒,甚至不願意提起她。只是這姑娘很大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