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趙吉和趙蒙就綽綽有餘的活計顯然是人手不足了,鑑於這樣的事情,趙吉首先想到的就是請個小工。
這一日生意極好,送趙吉帶著趙蒙在舊房那邊忙個不停。不是東家的家織布,就是西家的舊衣裳,再不然北家的舊衣裳,南家的素絲線。。。。。。忙到後頭染料用光了,趙吉就緊著去調新一缸染料。
正是這個時候陳嫂又來了一趟,這次是送自己親家家的舊衣裳來染。趙吉看到陳嫂手上活計也不管了,擦擦就過去道:“陳嫂,前幾日說的那件事我考慮了,我家染坊先僱個小工!”
“小工?”陳嫂有些驚奇,要知道這時候這些憑技術吃飯的師傅找人搭把手很少找小工的,一般都是收徒弟。
其中原因大概是小工僱傭起來遠遠比使用徒弟貴,很多徒弟都是隻包三餐飯就是了。而小工就不同了,雖比日日僱工划算,但那也是花錢挺多了。
當然,徒弟有一個好處,人是能跟著師傅學手藝的!對手藝著想,這才能忍受常年沒有工錢。
只不過這件事也好解決,你心裡敞亮,那就多教一些給徒弟。裡有心要藏著掖著,那就少教一些!只要不是一點兒都不教,人家也沒處說嘴去。
這是因為有這樣那樣的原因,手藝師傅都挺喜歡找個徒弟的。至少在小工和徒弟之間,他們選徒弟。
似乎是明白陳嫂的疑惑,趙吉笑著道:“陳姨你不知道,我手頭有一個只打算傳給蒙哥兒的技藝,這是我的私心。若是收了徒弟又不能給人傳所有所學,我就覺得過不去自己那一關。”
陳嫂知道趙吉這個想頭太過實誠了,人人都做得,偏你做不得了?但是她自己也是一個極厚道,所以這件事她說不出什麼來。只道:“三侄兒這件事我算是記在心裡了,三侄兒你就等著罷,到時候我給你送個好的來。”
趙吉謝謝了陳嫂一回,就專等著人了——陳嫂辦事出了名的利落又牢靠!果然第二日晚飯之後就來了一回趙家。
“三侄兒,我給你說一個人,你要是覺得好,人明日就到你家染坊上工。”陳嫂來的風風火火,當頭就是這樣一句話。
見趙吉點頭,她立刻道:“這人你恐怕也認得,就是當初和你家小子一起讀過蒙學的順小子!不是我偏心他的我侄孫兒——實在來說,我和他家的親緣也就是一個稱呼而已,其實早就遠了的。實在他是一個好孩子,家裡有分外艱難,我才想到他!”
陳順兒!趙吉自然知道!只不過他有些疑惑:“那孩子不是在茶樓裡兜搭一些瓜子、花生、蜜餞、點心來賣?有他舅舅幫襯,也不至於過不下去罷!”
陳嫂只是沉著臉搖頭:“嗐,那孩子命苦!”
陳順兒確實命苦,他出生的時候就沒了娘,是他父親一個人既當爹又當媽地拉扯大了他。他爹是巷子口賣冰糖葫蘆的,早些年還算能夠餬口,攢了幾兩銀子還把陳順兒送到蒙學裡讀書。
只不過這樣的日子也沒能一直過下去,前兩年他爹在家熬糖的時候不小心點著了屋子。萬幸人沒事兒,只是家計就毀於一旦了。本就清貧的家庭更是一貧如洗,原本在讀的蒙學也沒有再讀。
陳順兒懂事,不讀書之後雖然年紀不大卻沒有在家待著,而是四處奔波做事。只是他年紀小,要他的人少。陸陸續續做了好些小工,卻沒有人肯長久僱他。好容易這件在茶樓裡賣點心的活兒做了半年了,一個是有他舅舅幫襯,另一個就是他自己機靈了。
但是前些日子茶館的掌櫃的換人了,首先就是要裁幾個光拿錢不做事的,其中就包括陳順兒的舅舅。這下他沒了倚靠關係,旁人又和他沒有親故,怎麼會隨便放他進去。所以做了半年的買賣,這時候又丟了。
偏偏這深秋時分,他爹又生了風寒。陳嫂道:“大夫給看過了,直說不妨事,只是可不能冒著寒氣做事。這個冬日須得好好在屋子養。不然真是小病成大病,最後人沒了也不稀奇!”
陳順兒是個有孝心的,自然不會看著他爹明知道那是條死路也踏上去。只不過他們這樣的人家,家裡沒有隔夜糧的,他爹一冬不出去何其難!於是這幾日他都在託付認識的長輩,給尋一個來錢穩當的事兒做!
他今年也有十三四歲了,倒是比兩年前找事做容易。只是他一個半大小子想要養活他和他爹兩個也困難,這樣的好事不是沒有,只是急趕著就要那就為難了。
因此陳嫂一下就想到了他,與他道:“你趙三叔你是知道的,他自己也是窮苦人的根子,所以格外憐惜厚道一些。你去他家染坊做事養活你和你爹,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