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鶯鶯覺得這人有些站著說話不嫌腰疼,五十兩表面上對開著這樣茶樓的老闆來說不算什麼,那也要看情況而論。若是隻是某位大老闆的小生意,那自然不必提。可若是某人全副身家投入沒留後路呢?
可能賬目上的活錢也就是這些而已,真要是抽空了,生意也不必做了。
旁邊有一個聽的更多的婦女小聲道:“才沒有那麼簡單,似乎是店家說這些小吏已經收過河堤銀了,可這些小吏偏說沒有。就算老闆拿出了花押文書,這些小吏也說是假的!”
花押文書,這是收了稅銀的憑證之一。趙鶯鶯的梳妝匣裡就有兩份,一份是城南布店的,另外一份則是崔本的。這些東西至少要保管上一年,不然誰知道這些大爺們會不會忽然殺個回馬槍,說你沒有交銀子,要重新交一遍!
不過一般也沒有這樣的事兒,畢竟就算是沒有什麼後臺,大家也都是土生土長的揚州人,頗有一些鄉土勢力的。這些小吏敢欺負人,敢仗著官府的權勢趾高氣昂,然而欺負的過分了,把人惹急了,那是不會的。
底下傳來收稅小吏和茶樓掌櫃的爭執聲,趙鶯鶯聽不太懂夾雜著地方方言的官話,只能大概明白掌櫃的在據理力爭——趙鶯鶯敢肯定,這是沒有任何作用的!
原先把鋪子算成是大鋪的時候趙鶯鶯就有一點感覺,只是不能確定。現在又遇上這樣的事情,她已經完全知道了,這家茶樓的老闆恐怕不是某位有依仗的外鄉生意人。如果是這樣的話,這種事就不可避免了。
揚州這個地界魚龍混雜,多的是外鄉人在這裡討生活,然後一步步紮根下來變成本地人。按理來說這樣的揚州應該沒有太大的排外心理,然而即使不太大,某些心理依舊是存在的。
要在揚州做生意,要麼是過江龍,要麼就是地頭蛇。兩者都不沾,不是做不好生意,只不過會比前兩者難上不知道多少倍。
至於說是不是店家耍賴,這個趙鶯鶯還是敢打包票的。畢竟一般的店家真沒有那個膽子,何況是連個關係都拉不到的店家!
這一場鬧劇不是什麼有意思的事情,看著掌櫃的最終只能認命,請收河堤銀的寬限幾日,等他和東家商量,然後拿出銀子來。
這下這些人越發猖狂了點了兩大桌早茶點心,一桌拿來吃,一桌吩咐打包要帶走。至於說飯錢,那是絕對沒有的!
趙鶯鶯和眉嫂子嘆了一口氣,大約是想到自家的生意了,都有些物傷其類的心情。於是也不再看下去,回到桌邊繼續吃早茶。只不過這時候早就沒有了一開始的心情順暢,頗有些食不知味起來。
等到吃完了,兩人去樓下結賬。正好此時收河堤銀的小吏也要走了,他們倒是吃的很快,想來是急著去別處‘敲詐勒索’。把碗一推,臨走前只警告道:“記得三日內要把錢送來,不然做抗稅料理!”
後面跟著一個地痞,笑嘻嘻道:“鄒掌櫃,您就識相些吧!況且這也是河總大人為了修河堤籌集銀子——若是運河不安穩,你們這些在揚州做生意的又能安穩?凡是得講究一些良心!”
見鬼的良心,這樣的話由這樣的小地痞說出來,實在是諷刺至極。
趙鶯鶯知道,這些做吏目的不可能完全掌握整個揚州城。偌大的揚州城,地方大人更多,有限的吏目絕對是管不過來的。所以小吏們會和街頭的地痞流氓合作,而這一次收河堤銀顯然就召集了不少這樣的人。
官員貪酷,底下的小吏下手的時候可比官員更黑!而輪到小吏手下的地痞流氓動手,那隻能更加要命。因為小吏冤有頭債有主還怕結仇本地人,另外他們也算是‘體面人’了,多少注意一些吃相。而地痞流氓呢,那就徹底沒有這方面的顧忌了。
趙鶯鶯和眉嫂子兩人在掌櫃的處結賬,飽飽地吃了一頓好的,兩個人加起來只要兩錢銀子,算起來也是物美價廉了。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趙鶯鶯首先就是在算其中的利潤,然後再用河堤銀去對比。
收了兩回的河堤銀,那也有一百兩了,做飲食的算是賺錢的了,可也要辛辛苦苦很久了——可是這麼簡單就被人敲詐勒索走,帶入自身實在是覺得鬱悶至極。
更麻煩的是她想到了自家,如今因為自家是揚州人,算是有些倚靠,不至於被欺負。以後呢?感覺這並不會這麼簡單結束啊!
第202章
河堤銀的事情引起了不小的議論; 有的人家並不在乎,有的人家咬咬牙也就拿出來了。可對於有些人家來說,這實在是一個一時拿不出來的數字——可是這也沒什麼用; 最多就是寬限幾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