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時不察,待那手機又響了幾聲,才去接起。
那邊奚笑,“嘿嘿,怎麼這麼晚接啊?我這個點打來是不是擾人好事了啊?”
顧又廷撣了撣菸灰,“扯淡,剛坐下,這一天到現在剛交接完工作。”
那邊大概知道他的情況,停了停,也不再沒個正經的,想了一會,沉聲道:“說真的,我今天上午看到新聞的時候,雖然早有心理準備,還是給嚇了一跳,我還是搞不明白,你上週那番動靜後,那幫老傢伙怎麼會還會把你踢下來?”
“我還有個疑問,要說先前把你踢下來還情有可原,但這回你設計了楊國勇這一場戲,明擺著打了那幫老家人的臉,這不過一週的時間,他們傷疤都沒有好,怎麼可能會忘了當時的疼?”
“還有楊國勇那個老傢伙,你怎麼知道他會願意答應借款給你?他從來都是膽小如鼠的人,要他拿出這筆錢,真是讓他去死還要容易點,而且他既然答應了,又怎麼會在會議上公然反你?”
“這些問題,我今天想了一整天,無論如何都想不通,你是怎麼算到的。”
……
顧又廷語氣冷淡,字裡行間絲毫不掩飾譏誚,“算到?我算不到,如果有把握,還能叫賭博嗎?但從古到今沒有一定能贏的賭局,也沒有肯定沒戲的賭局,有時候,別人覺得你沒本錢了,反倒是件好事。”
“啊……既然這樣,你怎麼有信心周雲哲會摻一腳呢?”
“楊國勇和我交易的事情,只要有人知道了,周雲哲很快就會知道,就算楊國勇不說,周雲哲也會有辦法搞到一手訊息,”捏滅了手中的菸蒂,他傲然地勾了勾唇,“他知道了肯定不會坐視不理,他也在賭,賭我必定不甘心,他首先押的籌碼是將我看作一個理性且重權勢的人,其次,又扼住我的喉嚨,知道無論如何我都需要這筆資金,他算得不錯,但獨獨算漏了一點。”
那邊聽得十足專注,凝聲問道:“……算漏了哪點?”
“楊國勇如果只是求財,我也許真的會給他,這錢在以後我有把握賺回來,但股份給了,顧林說不定明天就真的要易主了。”顧又廷垂眸,骨節分明的長指有一下沒一下揉著菸蒂,頗有幾分使勁,暗夜裡,睫毛遮住了他眼底太多的情緒,面部投入陰影裡亦看不出神情。
只聽到他沒什麼情緒的低沉男聲,平靜的說:“就算我是個賭徒,願意孤注一擲,也絕不會拿顧林來賭。而那幫老股東老董事,如果沒有切實的利益,說什麼感情都是扯淡,再說一直這麼扛著被動也不是辦法,人挪活樹挪死,幹嘛如了老傢伙們的願。”
“………………”
講到這裡,那邊已經知道明白到底怎麼回事,他既是料定了楊國勇不會輕易借出這筆錢,正好藉著他在會議上演一場戲,以方便下臺後還能借此給股東董們一個警戒,達到自己接下來的目的,而周雲哲料事如神,卻是沒有料到他寧願放棄所坐的位子,也不接受資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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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同樣的時間裡,又有新的訊息公佈出來,“顧林集團,新上任總裁已既定,年僅三十三歲的顧淮”,這個名字相比顧藍琛和顧又廷,幾乎不怎麼為港城人所知,所以一時之間頗為陌生。
這人是哪裡來的?
突然空降成為了顧林的老總?
“顧淮?這名字聽都沒有聽說過,哪來的小子啊?”
那邊暴跳如雷的聲音繼續傳來:“不管是哪裡突然從天上掉下來的林弟弟,我覺得這件事情沒那麼簡單,你想啊,顧又廷這小子不可能那麼簡單就從位子上退下來,正好這人也姓顧,不要太趕巧了,肯定是自家人……”
周雲哲沒有應答,聽完就收了線,眉宇緊蹙,沉思了起來。
肩上突然有兩條胳膊纏上來,女人飽含睡意的聲音:“這麼早,誰找你呢?”
周雲哲望了她一眼,卸了妝後,一張臉上還有幾顆小雀斑,昨晚還塗得豔紅的櫻桃小口此時有些沒血色,一時說不上哪裡吸引人,他拿開她的手,從床上下去,開始利落的套褲子。
女人拉著被子包住自己的身子,打量著他,似笑非笑地說:“幹嘛,難道剛才的電話是你那個慈禧太后打過來查崗的?你現在是不是要趕著回去跪搓衣板了?”眼見他沒理會,她又嘲諷地補充了句:“做的時候不怕,現在完事了知道怕了。”
周雲哲沒有回頭看她,只是沒好氣地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