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環顧四周,聲音在極度慌亂中哽咽起來:“有沒有人……?有沒有人來幫我救救他……有沒有人……”她咬著發白的嘴唇,眼睛睜得太久,終於忍不住眨了一下,連串的淚珠飛速墜落。寂靜的教學樓裡迴盪著她的哭聲,一聲一腔觸動人心。
一瞬間,男孩的意識漸漸甦醒,因為他忽然感覺身體變得很輕很輕,像是能隨風飄走般的輕盈。然後耳邊恍惚傳來遠方的陣陣鐘聲,腦中那些錯綜複雜的記憶似乎找到了它們的源頭,於是他輕閉上眼,周圍的場景迅速變換:由陽光普照的音樂室轉到漫天煙火的泰晤士河畔。
光影交錯間,他又站在了一片喧鬧的人群中。聽著身邊的人們互相為聖誕節道賀,然後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對自己說:“Happybirthday!”嘴角上揚,漆黑落寞的眼眸中映出夜幕中的光華燦爛。
這是他在英國過的第九個生日,因為和聖誕節重疊,所以以前每到這個時候,自己都能享受到比別的孩子更多的祝福:吃蛋糕,吹蠟燭,逛樂園,收到的禮物由每年最新款的變形金剛模型變成籃球,帽子,甚至是圍巾,手套等等這些只有小女生才會送的東西。而後每回收到這些包裝精美的禮物時他都會皺起眉來埋怨那個一臉期待的糟老頭子:“我都這麼大了,而且還是男孩子,幹嗎送這些矯情的東西啊!”
“我的乖兒子都這麼大了,是應該考慮讓個小姑娘給你送這些啦~”老頭子不理他的話,繼續笑眯眯地幻想著,“然後結個婚,生個孩子……呵呵,那樣我就可以早點抱孫子了!”每次聽到這些,他都會目瞪口呆,然後一臉無奈,雖說臉上有慍色,但心裡還是溫暖的。
可是,這些都截止在2年前的一個冬天。老頭子就那麼病故了,死於慢性肺癌。當他撐著黑傘站在雨中的墓地裡時,只留下了一句話:“爸,謝謝您。”
於是,接下來的兩年裡,他都是一個人住在偌大的房子裡,穿過英國別具格調的街道,在大大小小的地方留下自己茫然的足印。直到18歲那年的聖誕節,他像往常一樣站在河畔欣賞夜景,然後下定決心要打斷自己平淡無奇的生活,回國去找那個曾經珍惜自己的人。接著意外就在那一刻發生了。其實也不能算是意外,因為當時他明顯感到有一雙手在自己背上狠推了一下,然後眼前世界顛倒,落入冰涼的水裡。失去意識之前,在波光盪漾的水裡,他甚至還隱約看到了那個站在自己落水處的黑影,冷寂,絕望……
是水麼……可為什麼有種鮮美的味道……而且還引發了自己內心深處最原始的渴望……齊跡緊鎖眉頭,舔了舔嘴唇,接著睜開有些發疼的雙眼,只見一個白皙的手臂淌著血伸在自己眼前。於是來還不及看清來人,他便目露紅光,粗魯地抓過手臂,先是輕舔了一下不斷流出的血液,然後一臉享受地將牙齒扣進面板,吸食那些易於常人的美味。心裡明明強烈警告自己不能這樣做,但就是忍不住,像癮君子一樣有些發狂地越吸越多,這些瘋狂行徑無一不在提醒著自己究竟是一個怎樣的怪物,他害怕著,迷茫著,卻又無法控制著。
突然間,被人猛然拉開與獵物的距離。他有些恍惚地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喉嚨發出嘶啞的喘息。
“你想讓她死嗎!”加文有些嚴厲的聲線從頭頂上傳來。
不用想也知道是哪個愛管閒事的傢伙,只是不知是哪個人甘願奉獻自己的寶貴血液……那種味道不像是人類……齊跡就這麼邊想著邊搜尋那個被自己吸血的可憐人,眉頭皺得更深了:“怎麼……是你?”
“怎麼不能是我?”目若秋波的女人看著手臂上的傷口慢慢癒合,抬起頭風情萬種地笑道:“你以為你的傷是隨便擄來一個人類就能隨隨便便治療的麼?”看到齊跡嫌惡的表情,她撐著有些暈沉的身體,走近他,“呦~我們堂堂的血族守護神也有嫌棄自己身份的時候啊……你別忘了,你是吸血鬼,不吸血怎麼活下去!”
“別說了,埃達!我知道你還在跟我賭氣……”齊跡到現在還沒有足夠勇氣正視這個身份。
“誰跟你賭氣了?!”埃達平復了一下心情,好脾氣地開口,“要不是布萊恩長老派出的使者發現你因為舊傷假死在學校裡,恐怕你這假死也要變成真死了……到時候你就算能捨得我們這幾個出生入死的朋友,可無論如何也捨不得你的那個寶貝吧?”
齊跡無聲地站起來,感覺心口確實舒服了一些,但此時的神態變得非 常(炫…書…網)沉靜,顯然極不願意談論這些事情:“別提她……我們現在這是在哪兒?”瞥了一眼四周,完全是個陌生的昏暗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