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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府中有十餘人將冉顏護了起來,其他人全部向草舍衝去。
從草簾之中伸出十幾只箭頭,不斷向外射,而且這回射出的劍與方才的力度、速度都有所不同。剛剛射冉顏的是弓箭,而這次分明是那種連發弩。
箭雨紛紛。不斷有人中箭。
“十七娘!”
驀地,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南邊的竹林裡傳了來,冉顏抬頭看過去,正見一襲寶藍色華服,髮髻已經鬆散的落下,彷彿是隨意在身後隨意結起,那人立於修竹之中,白月光從竹葉中漏下,在他身上落下細碎的光斑。映得那張俊美溫雅的面容朦朧。
“桑辰?”冉顏第一眼竟是不曾認出如此俊雅之人,竟是那隻二兔子!
桑辰看見到處都是血,臉色慘白,一手撐著竹子。勉強沒有暈倒過去。他滿臉焦急的看著冉顏。不知如何是好,因為空地上到處都是血,月色下距離的稍微遠點還看不大清楚。倘若離得近了桑辰知道自己是見血暈,不曉得會不會還未走到冉顏跟前,便暈過去了!
“站在哪裡不要動!”冉顏高聲道。她喊罷,對四周人道,“桑隨遠不在草舍裡,我們走!”
許多人也早就發現了桑辰。但並不是人人都認識他,此事聽見冉顏的話。才一邊防著箭一邊往後退。
冉顏在幾個人身後,慢慢往竹林那邊轉移。
“娘子!”桑辰忽然驚呼一聲。
冉顏聞聲抬頭,只見一道人影衝了過來,還未來得及有所反應便被撲倒在地,冉顏背部被石塊硌到,痛的她倒抽一口冷氣,她微微動了動,趴在她身上的人傳來一聲悶哼。
冉顏愣了一下,只覺得一股熱熱的液體順著她的脖子緩緩流下。
“桑辰!”冉顏大驚,想起身,卻推不動他。
“獻梁夫人莫動,隨遠先生中箭了!”不知是誰在紛亂之中提醒了一句。
冉顏也無心去管其他,她看不見究竟是什麼情形,只好問道,“桑辰,你傷到哪裡了?”
桑辰沒有回答,片刻,卻是笑了起來。
瀑布聲猶如雷震,可是冉顏此時覺得很安靜,安靜道她能清楚聽到桑辰笑中的每一種情緒,是歡喜,是輕鬆,是悲傷。
“桑辰!你回答我,你傷到哪裡了?”冉顏心下一片冰涼,也管不了周圍是怎樣的狀況,揚聲喊道,“來人!”
“十七娘”桑辰輕輕道。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有細微的顫抖,“我,很高興”
“別說話,別說話。”冉顏不知道他哪裡中了箭,不敢隨便亂動,只能輕撫著他的手臂,不知道是安慰他抑或安慰自己,“桑辰,不會有事的,信我,信我,我不會讓你有事,有什麼話等回去之後再說。”
冉顏說著話,卻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手上沾許多黏黏的液體,她將手舉到眼前,就著月光看見滿手的鮮血。她心中很清楚,從撲倒到現在並沒有多長時間,如此大量的血,定然是傷到了大動脈,上身的大動脈
“很高興,我終究不會永遠都向你相反的方向跑。”桑辰的聲音在冉顏耳邊,能感覺到他濃重的吐息,“我送你的每一方澄泥硯底下,都有我寫下的”
桑辰視線開始有些朦朧,腦子亦有些昏沉,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死,只是覺得自己現在有勇氣將所有的心跡都對她說,便想一口氣都說完,他怕自己永遠也醒不過來,亦或者,再醒過來的時候,卻又不敢對她說了。
十七娘,明明是我先遇見你,明明我對你表明那麼多次的心意
桑辰腦海中還清晰的記著,在春末的蘇州,石橋之上,那個娘子一把抓住他,其實當時說了些什麼,他並沒有太往心裡去,只是風揚起冪籬上黑色皂紗時,他看見一張,此生都不會忘卻的容顏。
冉顏手腳冰涼,原來,他的澄泥硯背面還有字,可她第一看見澄泥硯的時候只想到了是否能用它回去,倘若不能,不如毀之,平白留著不能安心。因此上面的字都不曾仔細去想。
不知怎的,冉顏忽而想到從前自己桌上放的那方硯臺,背面確有兩行字:把酒祝東風,且共從容
冉顏怔怔的望著滿天星斗,直到身上一輕,才陡然回過神來。她急忙站來起來,正看見一個箭頭從桑辰胸口透出半寸,鮮血已經溼透了袍子。
“桑辰”冉顏眼睛發脹,強自鎮定下來,轉頭看向四周。匪徒早已經逃走。
“草舍中的那幾個有兩個逃脫,其餘服毒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