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中午剛過不久,兩個孩子又來到那棵死樹旁。他倆先在樹蔭下抽了一會煙,聊了幾句,然後又在剩下的一個洞裡繼續挖了幾鍬。當然這樣做並非出於抱有多大的希望,只是因為湯姆說過有許多回挖寶的人離寶只有六寸,結果還是讓別的人一鍬就給挖走了。不過,這一次他倆沒那麼幸運,於是他們就扛起工具走了,他們很看重財寶,而且就挖寶而言,他們已盡了最大的努力。
片刻之後,他倆熟悉了這個地方,不再像剛進來時那樣害怕了。於是,他們仔仔細細地審視了一番,既驚奇又十分佩服自己的膽量。接著,他們想上樓看看,這似乎是有點背水一戰的意味,他倆得相互壯膽,於是他們把手中的傢伙扔到牆角就上了樓。樓上的情景與樓下的一樣破落。他們很快發現牆角處有個壁櫥,好像裡面有點看頭,可結果是一無所有。這時的他們膽子大多了,勇氣十足。正當他倆準備下樓動手時——
“噓!”湯姆說。
“怎麼回事?”哈克臉色嚇得發白,悄悄地問道。
“噓!……那邊……你聽見了嗎?”
“聽見了!……哦,天啊!我們快逃吧!”
“安靜!別動!他們正朝門這邊走來。”
兩個孩子趴在樓板上,眼睛盯著木節孔,在等著,恐懼得要命。
“他們停下了。……不——又過來了……來了。哈克,別再出聲,天哪,我要是不在這裡就好了!”
進來了兩個男人,兩個孩子都低低自語道:“一個是那個又聾又啞的西班牙老頭,近來在鎮上露過一兩次面,另一個是陌生人。”
“另一個人”衣衫襤褸,蓬頭垢面,臉上表情令人難受;西班牙老頭披一條墨西哥花圍巾,臉上長著密密麻麻的白色絡腮鬍,頭戴寬邊帽,長長的白髮垂下,鼻子上架一副綠眼鏡。進屋後,“另一個人”低聲說著什麼,兩人面對門,背朝牆,坐在地板上,“另一個人”繼續說著,神情也不太緊張了,
話也越來越清楚:“不行,”他說,“我反覆琢磨,我還是不想幹,這事太危險。”
“危險!”那又聾又啞的西班牙人咕噥著說,“沒出息!”兩個孩子見此大吃一驚。
這個聲音嚇得兩個孩子喘不過氣來,直髮抖,是印第安·喬的聲音!沉默了一會,喬說:“我們在上面乾的事夠危險,
可並沒有出差錯。”
“那可不一樣,那是在河上面,離得又很遠,附近沒有人家,我們試了沒幹成,這不會有人知道。”
“再說,哪裡還有比大白天來這兒更危險的事呢?——誰看見都會起疑心。”
“這我知道。可是幹了那傻事後,沒有比這更方便的地方了。我也要離開這爛房子。昨天就想走,可是那兩個可惡的小子在山上玩,他們看這裡一清二楚,想溜是不可能的。”
“那兩個可惡的小子”一聽就明白了,因此抖個不停;想到他們等到週六再行動,覺得真是幸運,心裡想,就是已等了一年,也心甘情願。
那兩個男人拿出些食品作午飯,印第安·喬仔細沉思了許久,最後說:“喂,小夥子,你回到你該去的河上面那邊去,
等我的訊息。我要進一趟城,去探探風聲。等我覺得平安無事時,我們再去幹那件危險的事情。完事就一起到得克薩斯州去!”
這倒令人滿意,兩人隨即打了個呵欠,印第安·喬說:
“我困得要命!該輪到你望風了。”
他蜷著身子躺在草上,不一會兒就打起鼾來,同伴推了他一兩次,他就不打鼾了。不久望風的也打起瞌睡,頭越來越低,倆人呼呼打起鼾來。
兩個孩子深深地吸了口氣,真是謝天謝地。湯姆低聲說:
“機會來了——快點!”
哈克說:“不行,要是他們醒來,我非死不可。”
湯姆催他走——哈克老是不敢動。結果湯姆慢慢站起身,輕輕地一人往外走。可他一邁步,那搖搖晃晃的破樓板就吱吱作響,嚇得他立即趴下,像死了一樣,他不敢再動一下,兩個孩子躺在那裡一分一秒地數著時間,似有度日如年之感,最後他倆覺得日子終於熬到了頭,看到日落西山,心中充滿感激之情。
這時有一人鼾聲停了。印第安·喬坐起來,朝四周張望。同伴頭垂到膝上,他冷冷地笑笑,用腳把他踹醒,然後對他說:
“喂,你就是這樣望風的,幸虧沒發生什麼意外。”
“天哪,我睡過去了嗎?”
“夥計,差不多,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