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飛挑起嘴角淺笑,“全天下最怕死的職業。”
林天佑輕笑了一下,父子間突然沉默了下來。
良久,林逸飛開口道:“爸,這一次我是想和你談談,關於你和媽之間的事情。”
020 瞭解
林天佑的臉黯淡下來,剛才輕鬆的表情不復存在,看著茶杯中的水,低聲道:“前幾天,她打電話給我,希望我同意協議離婚。”
“你還愛著她,”林逸飛看著父親,輕輕的嘆息。
“你媽媽,”林天佑五指插進頭髮,露出困擾而又倦怠的神情,“她一直都不快樂,我甚至不知道她為什麼不快樂。”作為丈夫,他覺得很失敗,同自己的妻子生活這麼多年,卻從來也不清楚她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林逸飛輕輕的拍了拍父親放在桌上的一隻手,“爸~你做的已經很好了。”他的母親是富有浪漫主義情調的人,這不是物質上的生活能滿足的。
“如果她覺得分開最好,我尊重她的決定,”林天佑看向窗外,有的人離開,有的人回來,機場,是一個充滿著快樂悲喜的地方,起點也是終點,
“逸飛,我一直都深愛著你媽媽,包括現在,我可以用我的生命發誓,這輩子,我都只愛她一個人。我用自己覺得最好的一切給她,我以為這樣就夠了,可是,到最後,我卻根本不瞭解她到底想要的是什麼。”
林天佑轉回頭,看著林逸飛,“逸飛,如果你以後愛上一個人,千萬不要像我這樣。”
林逸飛的眼神柔軟又哀傷,同時帶著某種堅定,他搖了搖頭,“不會,我瞭解他,所以愛他。”只是,這份愛的保質期,是不是夠長。
林天佑看著兒子臉上鄭重的表情,想說什麼,又咽下了到嘴邊的話,最終,只是嘆了口氣,看窗外的天空,一架飛機在白雲中穿梭,浮浮沉沉。
目送父親上了飛機,林逸飛開著車亂轉,不知不覺居然來到了學校附近的河堤邊,林逸飛從車裡下來,站在欄杆邊,雙手輕輕搭著柱子,看河岸中來往的船隻,陷入沉思。
空無一物的河堤上,風很大,將林逸飛襯衫的下襬都吹折了邊,眼睛像是看著前面的景物,又像根本沒有焦點。
以前,這裡是一塊空地,因為在學校的必經之路上,有時候心裡煩了,會一個人坐在下面想一些事情。再後來,會有另外一個人陪著他,有時候說話,有時候就是乾坐著。
然後,是那一夜吧。林逸飛的掌心蓋住眼睛,面前的世界瞬間沉入黑暗中,思緒回到十七歲那年的晚上。
林逸飛買了一打啤酒,拉司徒清來這邊喝酒。沒想到司徒清這麼弱,就三口啤酒也能醉的不省人事,林逸飛側過身,好笑的看他,看著,看著,頭漸漸的低下來。
他第一次看到司徒清如此毫無防備的樣子,安靜的睡著,也許是因為閉著眼睛,整張臉顯得意外的柔和,還有微微抿起的嘴角。在林逸飛醒悟過來時,發現自己就快要吻上司徒清的嘴唇。
林逸飛猛的驚醒過來,晚風吹來,漲熱的頭腦漸漸冷卻。剛才,是真的想吻他。為什麼,為什麼?林逸飛雙手抓著腦袋,為什麼見到司徒清收別人的情書會憤恨,為什麼看到司徒清和其他人走在一起會不高興,為什麼做任何事情都只想到司徒清。。。
林逸飛絕望的發現,他就像中毒一樣愛上了旁邊這個人,是他唯一的朋友、兄弟、鄰居,如今,成了林逸飛心裡的愛人。
那一晚開始,林逸飛的世界頓時就不同了,他從一個邊緣邁向了另一個更加陡峭的邊界,小心翼翼的走著,就怕哪一天摔下萬丈深淵,屍骨無存。
五指微微分開,陽光透進林逸飛的眼底,令他一下子覺得有些暈眩。十年了,自那天算起,到現在十年的時間,林逸飛的世界就只有司徒清,而他不知道,這樣的日子會持續多久。
林逸飛是個自私的人,而自私的人一般都很固執,在沒有徹底的斷絕希望前,他仍然抱持著司徒清這個夢而活。
前兩年,這片河堤修了欄杆,說是暑假的時候有一些少年來游泳,然後發生了一幕慘劇,後來政府下令修繕,一長排的欄杆擋住了河岸。但是,到了暑期,依然有少年翻過欄杆去游泳的。
林逸飛也從欄杆外翻了進去,就在那個地方坐了下來。身體往後靠,閉著眼面向陽光,恍惚間,又回到了那一年的那個夜晚。
春風驕陽下,居然就真的睡了過去,再醒過來,日頭已漸漸偏西,林逸飛一躍而起,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塵,按原路返回。
剛啟動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