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君司刑,輕易不能離開地府的,只是一座城池出現異常,怎能勞動閻君親臨?
面對崔珏的疑惑,閻君只是冷眼一瞥,顯然不想在此事上多說。領會其意的崔珏趕緊恭身,領命而去。
閻君看崔珏離開,忽然轉過頭,衝角落裡的一個人說道:“你隨本君一起去。”
地府的閻羅殿很大,也很暗,除了幾盞銅鶴燈照在方寸之間,其餘的地方都透不進光線,那角落裡暗沉幽深,若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那裡還站著一個人,只會以為那是根柱子。聽了閻君說的話,那柱子動了動,慢動作似的扭過頭,藉著一縷幽光,能看見這是一張年輕男子的臉,面容清秀卻神色木訥,雙目大而空洞,顯得死板呆滯。閻君站在男子面前,對他的沉默不以為然,伸手揉了揉他的發,再無多言,轉身離開。
沅江的情況越來越糟糕,已經入秋卻不見一絲雨氣,依舊豔陽高照,高溫不退。到了夜晚,那輪詭異的紅月也愈發的鮮紅欲滴,顏色紅的令人心驚。
城裡的暴動和騷亂持續不斷,每天都有死傷,很多商家都受到了影響,甚至天一落黑,一些商鋪早早的就關了門。大街上隨處可見巡邏警察,整座城都散發著一股子緊張的氣氛。
然而,這樣的負面情緒最終還是蔓延到了普通百姓的家庭裡,夫妻爭吵,父子反目,手足相殘,這座城市的上空籠罩著陰霾,那些灰暗極端又強大的情緒在一點點的侵蝕著每個人脆弱的理智。當理智崩潰時,殺戮、暴虐、嗜血等等情緒便一湧而出,最終陷入瘋狂!
宋亞飛滿面憔悴,頹然的仰躺在椅子裡,重重的長呼一口氣,闔上眼打算小憩片刻,最近太他媽的累了!真搞不懂這城是到底怎麼了,那些人吃飽了撐得,沒事兒就來個打砸搶,以為這是玩兒嗎?這段時間光抓那些小兔崽子就忙不過來。
“宋隊!頭兒!”杜山咋咋呼呼的跑了進來。
宋亞飛心頭一陣煩躁:“大呼小叫幹啥呢?好好說話!”
杜山頗委屈的立在一邊:“我也不想啊,這不是情況緊急嘛!”
宋亞飛勉強壓著火氣:“說!”
杜山趕緊道:“那個,小張在審訊室毆打犯人。”
宋亞飛嚯的站起身,怒目圓睜:“什麼!”
大踏步走出辦公室,大廳裡一片嘈雜喧譁,滿地的紙頁亂飛,高懸在頭頂上的電扇“嗡嗡”的高速轉動,宋亞飛只有一種感覺:煩!除了煩,還是煩!
突然有種衝動,想要毀滅這一切,不顧一切的毀滅!去他媽的加班!去他媽的責任!去他媽的破案率!只想要痛痛快快的發洩一場!
宋亞飛的視線裡,影像出現了扭曲,所有人的動作都變得緩慢而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尖銳的嘲笑和謾罵,爭吵不休,打罵嚎叫,歇斯底里!
好煩,好吵!都他媽的安靜一點!
“頭兒!你幹什麼?!”尖銳而高亢的聲音陡然響起,驚醒了宋亞飛。
視線裡的人影影象都恢復了正常,宋亞飛站在原地,面對所有人不解疑惑甚至驚慌的眼神,他自己也迷惑了,再看時,自己的手上竟然高舉著一張凳子。
宋亞飛驚了,趕緊扔了凳子,踉蹌後退兩步,心臟砰砰亂跳,自己在幹什麼?自己想幹什麼?剛才有一瞬間,自己竟然想使用暴力!
杜山心有餘悸的看著宋亞飛,謹慎的靠近他:“頭兒,你怎麼了?”
宋亞飛強撐著情緒轉頭看他:“沒……什麼,就是就覺得挺吵的,想讓大家安靜一點。”
杜山猶疑著,但也沒再追問,只是說:“那咱們還去審訊室嗎?”
宋亞飛愣了愣神,隨即急忙道:“去,趕緊的!”
說著,大步離開,留□後一片懷疑的目光。
太可怕了,當情緒不再受自己控制的時候,誰都不能想象自己能幹出什麼事來。宋亞飛皺著眉,心底湧起不安,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自己會有那樣的想法?還有,這座城市,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未知的地方醞釀著,等待著爆發!
虛榮、傲慢、冷漠、自私、貪婪、虛偽、懦弱,人類有太多的漏洞可以用來擊破理智的防線了,尤其是在現代社會的壓力之下,那顆本該柔軟而堅強的心已經被這個社會腐蝕的滿目瘡痍。
吳煜閒庭信步的走在紛雜的大街上,嘴角帶著笑,其實根本不需要自己出手,只需要一個小小的助推,人類自己就能毀了自己。那些光鮮的外表下,其實早就腐爛不堪,自己做的,只不過是讓那些骯髒的人類露出真面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