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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扶蒼忍俊不禁,將她袖拉開,這受不得酒氣的龍公主鼻眼睛都紅了,淚光閃閃,跟哭了一場似的。

他將她拽進山頂通風的涼亭:“在這裡待著。”

他走回去繼續看石碑,隔了許久,方背完一面,卻覺旁邊有個人影跟著,一低頭便見玄乙嘴裡塞著橘,非跟他湊一塊兒,也專心致志地看著碑上的天書。

扶蒼這幾天已經被她黏的沒脾氣,性不去管她,繞到背面繼續看,沒一會兒,她又跟了上來,輕輕抓住他的袖,像是怕他跑掉,還在手裡繞了一圈。

扶蒼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再也沒心思去看碑,見她髮間金環歪了,他下意識替她扶正,低聲問道:“為何總是用這個金環?”

龍公主素來愛美,衣服幾乎沒見重樣的,唯獨頭上飾物永遠只這一枚金環。

玄乙低頭去摳他袖口的暗銀線紋繡,慢悠悠道:“因為好看啊。”

她濃密的睫毛上水淋淋的,帶著一絲鼻音,說話像在撒嬌。扶蒼的目光下意識順著她的臉頰流淌去她手指上,他袖上的雲紋這幾天快被她摳爛了,她摳紋繡一定是行家,先用指甲扒拉松,再一根根把暗銀線揪出來,也不知誰教她的。

“扶蒼師兄。”玄乙漫不經心地喚他,“這次功課做完了,能不能別急著回去?”

扶蒼默然片刻,低聲道:“為什麼?”

為什麼她又忽然從滿身尖刺的公主變成了綿軟而粘膩的牛皮糖?

他心底有無數疑問和警惕,可他又如此放縱她的依賴,允許她突如其來的種種親近,他欲罷不能,卻還不敢過放肆。

玄乙輕道:“因為我和想和你多待一會兒。”

她還不想回冰封雪埋的鐘山,她一不願離開那裡,現在卻又不大願意一直留在那裡。

她淡粉桃色的纖細指甲在袖口上游走,十指纖纖,扶蒼看了半日,突然伸手,將她兩隻手握在掌中,不再是以前的掐腕骨掰手指,他修長的手輕輕握住她的手,彷彿託著兩團雲。

纖細的手指遲疑地動了兩下,便柔順地依附在他手中。

四周柔靡萬端的樂曲與妖嬈狂亂的舞蹈,那些歡聲笑語,那些芬芳的酒氣,忽然之間離開了遠。從與她相識以來,般交錯的惡意與愉悅,難分彼此的厭惡與吸引,他暗藏警惕,般剋制,卻無能為力。

她已經把他拉下高臺,跌落塵埃。

扶蒼用指尖細細摩挲她的手指,她給予的回應十分遲疑,像是怕癢似的,手指蜷縮在一處,在他掌心調皮地輕輕一撓,彷彿又撓在他的心上,癢而酥。

他握緊她的手,情難自抑,放在唇邊吻了吻,她猛然把手抽回,扶蒼俯身去看她低垂的眉眼,用手慢慢撥開她耳邊的長髮,她微微一躲,面上緋紅一片,可是很快又變得蒼白。

“……抱歉。”扶蒼只覺脖也跟著燙起來。

玄乙揚高睫毛,和他幽黑深邃的眼睛靜靜對望了片刻,又飛快移開。她面上並沒有他以為的羞澀或惱怒,她似是心事重重,有些疑惑,又不知思忖著什麼,最後卻繼續用指甲在他袖的暗紋上輕輕摳著。

這莫名的反應令他心中暗暗一沉,他素來心思剔透且謹慎,又深知她的詭詐,即便心神盪漾,對她的貿然親近卻始終存了一絲戒備。

此刻她給予的古怪回應讓他疑竇叢生,下意識朝後退了一些,玄乙緊緊抓住他試圖遠離的袖,忽然低低喚了他一聲:“扶蒼師兄。”

扶蒼凝視她良久,聲音有些沙啞:“我有件事要問你,抬頭看著我。”

她好像有些為難,睫毛顫了半日,終於還是揚起,只看了他一眼,便逃避似的移開了目光。

扶蒼慢慢皺起眉頭,方欲說話,卻聽山道臺階上由遠及近傳來說笑聲,這裡到處都是說笑聲,唯獨這漸漸靠近的裡面有一個他熟悉的甜蜜柔和嗓音:“有些日不見,阿九又長高許多。”

他面色微微一變,果然很快臺階上行來兩個身影,穿著玄色長衣,額墜火紅寶珠的正是少夷,一個綠衣神女挽著他的胳膊,與其他天狐族不同,她身後九條巨大的白色尾巴沒有收斂,猶如變幻莫測的白霧,在裙襬後搖曳不休怪不得先生想要她的尾巴毛。

四位天神驟然在山頂打了個照面,不禁都有點愣神,少夷反應最快,露出一絲苦笑:“哎呀,扶蒼師弟,小泥鰍,你們該不會也是為了先生的功課罷?”

說的沒錯。

玄乙看看他,再看看他身邊那綠衣神女,少夷看似疏懶,其實甚少做無用之事,她叫阿九,那想必九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