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免禮吧。”李世民顯得很平靜,那是一種失望透頂,絕了也就不會再因錯而怒。他現在只希望,這件事情與別的皇子沒有任何關係。
“何寺正力薦二位檢驗屍體,朕知道行仵作之事實在有失體統,但此時干係重大,還請二位,為我大唐社稷,為天下太平,驗這一回!”李世民的言辭,若是放在土生土長的大唐人身上,幾極有煽動力的,說不定被他這幾句話激發熱血。但無奈,他倆都不是真正的大唐人民。
但聖意是不容拒絕的。
兩人齊齊道,“定當全力以赴。”
對於冉顏會驗屍,李世民以前從未聽說過,但是冉顏救治桑辰的過程被何寺正說的神乎其技,又將她蒙面驗屍為自己洗清冤屈的事情說的萬分精彩,李世民當即招來當日目睹冉顏驗屍的御史臺官員,證實何寺正的說法之後,便立即召見冉顏。
李承乾是李世民的嫡長子,當初兵荒馬亂的時候,僅有四五歲的李承乾獨自在王府內聽廝殺,他是在刀光劍影裡活下來的孩子,他的童年時光,是充滿了廝殺、血腥和孤獨的。這個陰影一直伴隨他成長,恐懼,揮之不去。
所以他縱然聰明,也有為政的才能,但在面對皇權時,他還是膽怯了。坐在那個位置上,有生殺大權,但意味著要算計,要狠心,那是李承乾想得到卻又不敢得到的東西,他一直矛盾著。
李世民也曾經為這個兒子的失常而輾轉反側、夜不能寐。他仔細的想了很多,回憶了李承乾的童年,回憶長孫皇后說過的那些話,此時此刻,他對李承乾除了失望之外,還有歉疚和憐憫。
因為這一絲歉疚和憐憫,因為李承乾曾經體現出的政治才能,使得李世民沒有果斷將他廢黜。而如今,這樣的感情,也幾乎要被李承乾屢次失德而消磨殆盡。
倘若這一次真是太子所為,這就不是“德行有失”這四個字能夠概括的了!李世民想看看李承乾究竟還能墮落到什麼地步。所以他親自來了。
李世民與冉顏劉青松一併進了側殿。一走入殿內,感覺一股悶熱夾雜著一絲絲涼氣和著血腥氣、臭味撲面,令人作嘔的感覺。但聞著這個味道,冉顏幾乎便能猜測出人死了多久。
因事關儲君,整個側殿的人很少,只有包括何寺正的四名大理寺官員。
殿內似乎是剛剛放置冰塊不久,屋內還沒有全部涼透,冷熱膠著的感覺,讓人有些心煩。
劉青松知道何寺正肯定將冉顏的能力大肆誇張渲染,李世民招冉顏來,也必然是信了,想讓她主驗,所以便自覺地從箱子裡取出罩衣之類的東西,幫冉顏穿上。
冉顏將手套這罩褂的袖口是手緊的,劉青松幫她把翟衣寬大的袖子紮起來,然後套進罩褂裡。冉顏含了一片姜,一邊戴上口罩,一邊把周圍的情形都看了一遍。
死者趴在几上,腦袋不自然的扭曲,幾乎是整個後腦勺貼在了几面上,面色青白一片,眼角口角有血水溢位來,口微張,面上整體呈現一種類似於驚訝的表情。
几上的檔案散亂,落的滿地都是,一隻銅的雕花燭臺倒下,壓在死者的手臂上。屍體的背部有淡淡的血色。
“是否可以動屍體了?”冉顏看向何寺正。
何寺正立刻點頭道,“自然可以。”
“來兩個人,幫我把他從移到空曠的地方。”冉顏道。雖然何寺正肯定已經勘查過,但冉顏習慣性保留現場。
李世民在稍遠的位置上坐下,看著兩名護衛將屍體抬開,然而,放到空曠處的時候,屍體居然還是原來的姿勢,下面墊的幾空了,屍體便呈詭異的懸空趴伏姿勢,由於身子微微向前傾,所以護衛試了幾次,都不能讓它按照原姿勢放好。
“側放。”冉顏道。
兩名護衛這才敢輕輕的把屍體側靠在地上。
冉顏先粗略的看了一下屍體的衣著、頭髮、裸露在外的面板等等,然後伸手試探屍僵的波及情況。其實看方才的狀況,她已經能猜到,屍僵已經遍佈到全身,甚至已經是發展高峰,才可能如此硬挺。
早有人準備好記錄,冉顏看了一眼,便開始邊隨著驗屍的進行,邊道,“驗,死者,男,四十歲上下,身長五尺七寸左右。屍僵遍佈全身,大小便溢位,眼角膜輕度渾濁,屍斑融合成大片,顏色較深。
屍體痙攣的原因至今不明,很多從事法醫的人認為,這種情況多發於中樞神經系統損傷和緊張、搏鬥、激動的時候,有大量的驗屍經驗,冉顏認為這種說法有一定的可信度。但現場除了散亂的紙張之外,其餘地方根本看不見明顯的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