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邢娘恰好進來準備叫冉顏起塌,見她喝冷水,連忙制止,“都已經入秋了,娘子怎能這麼不愛惜自己,要喝水的話開口喚老奴一聲,不然就使喚幾個丫頭。”
冉顏疲憊的一笑,她來了這麼久,潛意識裡還沒有習慣使喚別人,力所能及的事情,自己也就順手做了。
邢娘從外面拎進來一壺熱水,給冉顏倒上一杯,詢問道,“昨日三郎過來,可曾提到什麼時候接娘子回府嗎?”
“阿耶是妻有兒女的人,接我回去做什麼。”冉顏喝著水,漫不經心道。
邢娘笑道,“瞧娘子說的賭氣話。”
話雖這麼說,邢娘也在心裡暗暗嘆氣,郎君真是太令人寒心了,怎麼說他與夫人都是少年夫妻,夫人雖是滎陽鄭氏之女,卻從來對他謙恭柔順,相伴數年,也留下了血脈,可什麼夫妻情分、骨肉血親,終究都比不過高氏幾句枕邊風,現在竟是不聞不問到這種地步了。
“倒不是賭氣話,看過殷聞書那樣的父親,再相比較之下,阿耶對我算是極好,至少還有個容身之所,有口飯吃。”冉顏倒不是說氣話,如果冉聞能夠跟她斷絕父女關係就更好了。
邢娘未曾接話。
雲從寺裡的誦經聲已經停歇,冉顏用完早膳之後,便起身準備去拜訪劉刺史。畢竟蕭頌幫助她,她也得盡心盡力的協助破案才行。
而城中冉府,此時全府上下在冉聞的帶領下,正在門口迎接一位貴客。
門房裡擠著七八個少女,為首的一襲紅衣,趴在門上,從縫隙裡往外看。
後面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急切道,“十八姐,有沒有看到啊?俊不俊?”
“急什麼,馬車才停下!”冉美玉不耐煩的道,目光卻緊緊盯著剛剛停在府門口停下的馬車。
車門開啟,先跳下來一個小廝,而後一襲紫色常服的男子隨之下車。
他的體型比一般江南男子要高大挺拔,當他站定在車前,眾人才發覺他竟比冉聞要高上一頭,器宇軒昂,俊美硬朗的面部線條,猶如刀刻一般,劍眉星目,鼻樑高挺,俊是俊,卻給人一種極度的壓迫感。
門房裡一眾娘子忽然屏住呼吸,瞬也不瞬的盯著那人,只有最後面年紀較小的女孩急切的小聲問道,“怎麼都不說話,很俊嗎,是不是很俊?”
任由她在後邊急的團團轉,卻沒有人回答她。
冉聞看見來人,連忙滿面笑容的迎了上去,“蕭侍郎大駕光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啊!”
“冉伯父客氣了。”蕭頌面上綻開一抹笑容,淺而不淡,令人覺得高貴又不敷衍,尤其是一聲“冉伯父”,簡直叫的冉聞心花怒放。
兩個從未見面的人,熱絡的像是親父子一般相攜入府。
蕭頌笑聲朗朗,在廳內坐定之後,寒暄了一會兒,才轉移到今天的主題上,“今日前來,實是要與冉伯父和冉氏致歉。”
“哦?不知何故?”冉聞心稍微提了提,能讓蕭頌親自上門道歉的事,恐怕不太妙啊!
“是關於十七娘的婚事。”蕭頌歉然道,“上次蕭某路過蘇州時偶遇十七娘,十七娘醫術超群,品德高潔,幫了我個大忙,算是我的恩人。說來也很是慚愧,高僧說我身上帶煞,命硬克妻,是以年已二十又六還未曾有家室,家中高堂也甚為焦心,這才一聽說十七娘德才兼備便急急求上門來,蕭某敬佩十七娘為人,故而不敢連累,與陛下請命來蘇州督查刑獄,實則特地親自過來致歉。”
蕭頌說著,語氣中帶了些許黯然。他本器宇軒昂的模樣染上一絲落寞,看起來特別令人心疼,連高氏都有些不忍,冉聞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高氏連忙介面道,“蕭侍郎說的哪裡話,令堂派來的使者也只是私下與我們商量此事,還未曾正式提親,便是作罷也算不得什麼。十七娘能得您另眼相看,更是親自前來致歉,這是她的造化。”
“伯母如此大度,真是讓我愈發慚愧。”蕭頌連忙起身拱手一揖。
高氏閃開了半個身子,連連道,“當不得,當不得。”
冉聞心裡很不爽快,但是堂堂刑部侍郎都已經親自上門致歉了,而且如此誠心誠意,放低姿態,不接受是不行的。
蕭頌自然也看出他的不甘願,心裡對冉聞的評價再降低了幾分,覺得他甚至不如高氏得體。想是這麼想,面上卻絲毫未露,繼續丟擲利誘,以撫平他心中的不滿,“我當十七娘是至交好友,日後十七娘總歸是要嫁到長安去,蕭某不才在朝中也能說得上兩句話,日後十七娘若有什麼事,只管知會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