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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部分

這把油紙傘比普通的傘要大一些,但由於蕭頌身材高大,再加上冉顏,兩個人顯然不夠,且撐開的傘幾乎都遮在冉顏上方。

兩人並肩下山,晚綠距離十餘丈就開始嚷嚷,“娘子!您怎麼說走就走,也不喚奴婢一聲。”

冉顏看著她風風火火的樣子,不由微微一笑。蕭頌一直若有若無的注視著她,見她一向沉冷的面上忽然綻開一抹靜靜的微笑,宛如水上蓮悄然綻放,剎那的驚豔,令蕭頌久久沒有回過神來,直到冉顏離開他身邊,走到晚綠傘下衝他微微欠身,“多謝蕭郎君。”

蕭頌連忙收回神思,不動聲色的把手中的傘壓低,遮住自己大半面容,聲音平穩道,“十七娘客氣了。”

晚綠見兩人話都說完了還在雨裡杵著,不禁出聲提醒道,“娘子,該回了,不然邢娘又開始唸叨。”

冉顏本想說幾句感謝的話,可想來想去,除了一句“謝謝”,實在想不出什麼有新意的話,天色已晚,她覺得自己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大忙,便隨著晚綠回影梅庵。

蕭頌揚起傘,目送她離開。

直到冉顏快進了影梅庵,劉青松揹著碩大的藥箱不知何時爬到的半山,勾著頭順著蕭頌的目光看了許久,直到耳邊傳來蕭頌低沉的聲音,“看夠了沒有?”

劉青松清癯的臉上帶著訕訕的笑意,抬手擦了擦汗水雨水,一臉曖昧的道,“我也就是隨便看看,不像九郎你看的這麼深情且痴迷。”

蕭頌在族中排行第九,熟悉之人都稱他蕭九郎,或九郎。

劉青松話說完,等了許久,發覺蕭頌並未像平時一樣發怒,不禁又伸頭看了冉顏的背影幾眼,隨口問道,“去過冉家了?忍痛退親了?”

“嗯。”蕭頌沒有否認,只平淡應了一聲。

劉青松越發詫異,“你難得看上一個娘子,就這麼放棄?可別告訴我,你覺得自己命硬克妻,為了她好,然後忍痛割愛,捧著一顆支離破碎的心,將冉娘子的小手放進桑隨遠的手心裡,自己一個人在雨裡孤苦無依的獨自舔傷。”

“她是我的。”蕭頌收回目光,淡淡拋下一句話,轉身朝玉簪花圃裡去。

劉青松揹著大藥箱,一步三顫的小跑著跟了上去,八卦道,“九郎,九郎,你說說,你是打算苦情虐戀殘心,激起冉娘子的愛心同情心;還是強取豪奪,將人搶回家慢慢調教;還是霸道與柔情並施,讓冉娘子充分感受你男人的魅力”

蕭頌轉過身來,冷淡道,“去驗屍吧。”

劉青松一轉眼看見眼前的屍體,被唬了一跳,心不甘情不願的住了嘴,用素布裹上口鼻,抬腳邁進屍體堆裡,他見那些衙役吐的實在沒力氣,不得已只好自己從土中扒拉屍體,利索的將所有骨骸拼合起來,看似竹竿一樣隨時可能被大風颳走的身材,力氣卻不算小,動作也飛快。

劉青松也是蕭氏的僕從,卻也是蕭頌從小到大的伴讀,比他大三歲,一直醉心於醫道。蕭頌十五歲進了太學之後,劉青松便全身心的投入醫道之中,拜了個鈴醫為師,倒是學得一身本領。

兩人名為主僕,實則情誼如手足兄弟,只是劉青松有個毛病,就是特別愛八卦,還特別囉嗦,從小便如此,若不是蕭頌耐性好,估摸著他也活不到今天。

蕭頌心裡浮現冉顏沉靜的容顏,心嘆同是醫道中人,同是驗屍高手,怎麼做人差距這麼大呢!

在一群人滿臉恐懼的注視下,劉青松將屍體一一擺在準備好的一塊塊鋪了素布的木板上,待全部整理完畢,就連見慣大案的蕭頌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十具屍體!

如果按照猜測,她們都是與人私奔的娘子,那麼總共被殺的人有二十個!

“從白骨到最新的屍體,我猜測中間至少間隔了六年。”劉青松解開手上的素布,道。

雨天黑的特別早,此時天色已經朦朧,再詳細的情形也查驗不出。眼看雨勢越來越大,蕭頌立刻令人撐傘點著火把繼續尋找證物。

劉青松唏噓,“真是歹毒啊!我看最新的一具屍體,口舌被縛,渾身毫無完膚,雖多是腐爛,但可以想象原來就有許多傷痕,好像是被人活活打死。”

“兇手不是淨垣。”蕭頌看著十具女屍,篤定的下了這個結論。

劉青松對誰是兇手並不感興趣,只惋惜道,“可惜沒有親眼看見冉娘子驗屍,真真是遺憾,九郎要快快將她娶回家,我就能跟她學習剖屍了。到時候你可要幫我美言幾句”

蕭頌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你有什麼美可以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