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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不會說謊的納諾點了點頭。年邁的住持放下書說:“年輕人,我們過去的錯誤就是排斥那些從外面傳來的東西,並對這些東西深惡痛絕。但是,我們的憤怒是那麼軟弱。越來越多的人的胸前還是掛上了十字架,還是繞過緬寺走進了教堂。在這個時候,單純的不滿和憤怒有何意義?你著急,你憂愁,但沒有用,真的沒有用!有的人帶著憤懣的情緒燒燬了教堂,但接著新的教堂又建了起來。現在,我在苦思冥想中總算明白了,一個人只信仰一種宗教,他對宗教就是一無所知。我最近抽空了解了一下《 聖經 》,其中的一些思想,與我們的佛教是共通的。我學習他們的語言,其目的就是可以更直接瞭解他們的宗教。佛教要在緬甸生生不息,我們這些從事佛教的僧侶,必須得有更廣闊的視野,更闊大的胸懷。”

第四章 蒼茫野人山(16)

老住持的一席話,對於納諾來說顯得過於深奧,她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而常敬齋是全部聽懂了,老住持廣闊的視野,他的包容和虛懷若谷,都讓常敬齋佩服不已。在強勢文化的壓迫之下,能以如此的高度來正視現實,老住持不愧是一個智者。在“佛教即緬甸”的輿論面前,能客觀、冷靜地面對其他宗教的滲透,充分顯現了面前這位宗教領袖的過人之處和非同凡響。

在旅館老闆熱情的幫助下,納諾和常敬齋帶來的翡翠毛料很快得以出手——從廣州來的兩個巨賈用不菲的價格買下了他們的貨。納諾將大把的錢傾倒在床上,竟為數不清這些錢而萬分著急。她的神色讓常敬齋笑得滿臉是淚。拿到這筆鉅款,納諾就讓常敬齋為她聯絡買槍支。神通廣大的旅館老闆帶來了一個嘴上留著小鬍子的印度人,他說他手上有十支步槍和一支左輪手槍。常敬齋在跟這個印度人進行了一番討價還價後,買下了這批槍支。納諾握著那把嶄新的左輪手槍對常敬齋說:“有了這些槍,我們就不怕那些西洋的黃髮鬼了!”

常敬齋聽了納諾的話,搖了搖頭說:“納諾,對付西洋人,僅有槍是不夠的。”

“那還要什麼呀?”納諾不解地問。

“你應該學學老住持,要努力地去了解西洋的文化。”常敬齋說。

“你要我去學那些像螞蟻一樣的文字?”納諾搖了搖頭說,“這我可做不到。”

“只要你想做到,你就能做到。”常敬齋嚴肅地道。

“要學識字,我在山上哪裡找老師呀?”納諾睜著她那雙比清泉還要純淨的眼睛問道。

“不是有現成的老師嗎?”常敬齋說。

“你的意思是……”納諾莞爾一笑問道,“你願意當我們的老師?”

常敬齋也笑了,他搖了搖頭說:“這我可當不了,我說的是那個被囚禁的牧師。”

“這可不行!”納諾擺了擺手說,“我們是要用他的頭來祭谷的。”

“納諾,”常敬齋情緒激動地說,“是祭谷重要?還是識字重要?不用牧師的頭祭谷,你們大不了來年少一些收成,何況祭谷豐收的這種說法,本身就是無稽之談!如果你們識了字,掌握了文化,從此,你們躉人就會走出矇昧,今後,就不會有人敢稱你們為野人,也沒有人敢叫你們居住的山為野人山!”

常敬齋情緒激動的一番話,讓納諾咬牙沉默了許久。常敬齋如此單刀直入、無遮無掩的話,考驗著她的自尊和承受力,但納諾從常敬齋的話中也體會到了一份朋友才會有的坦率和真誠。

看著納諾沉默不語,常敬齋的語氣緩和了一些又說道:“納諾,如果你的山寨依舊靠結繩來記事,靠祭鬼來治病,靠口與口的相傳來記載歷史,你有十來支槍有何用?你就是有千萬支槍,你也鬥不過那些洋人!你要讓你的部族真正強盛起來,不躲在深山密林裡,你就得讓他們在黑夜裡找著火把,在矇昧中為他們點亮心中的燈,而這些,都離不開識字,都離不開老師!”

“別說了,”納諾擺擺手說,“你讓我好好想想,你的話把我的心變成了一團亂麻。”

在從密###回野人山的路上,納諾對常敬齋說:“我昨晚想了一夜,你的話是對的。你說的那個牧師,他真的能教會我們識字?真的能點亮我們心中的燈嗎?”

“我想他能。”常敬齋一副滿有把握的樣子說。

“那回山寨就把他放出來。”納諾說。

“納諾,把他放出來,你那當山官的父親會同意嗎 ?”常敬齋有些擔心地問。

納諾笑了笑說:“我有辦法說服他的。”

“什麼辦法?”常敬齋的話裡依舊充滿了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