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一聲慘叫。望著那五尺長的大椿木杖,高方嚇得魂都沒了,身子劇烈的扭曲起來,此刻,任他腦中再混亂,身上再沒有力氣,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求生的欲“望”激發了潛能,終於,高方嚎哭著叫嚷起來:“夫人饒命,小的知錯了!”
聲音嗚咽,在空蕩的院子中迴響著,卻無人應答。
痛楚、絕望、恐懼,充斥著高方的神經,他奮力呼喊著,希望夫人能大發慈悲。只可惜高芹見到他嚇尿褲子,噁心的直接回了閨閣,任高方如何嘶喊,她卻一個字都聽不到。
聽風閣中的護院大多都是雲家舊人,平日裡受高方打壓,如今沒有半分同情,聽著高方嘶聲力竭的喊叫聲,這些人大多神色木然,面無表情,只當受刑之人是普通的奴役。
又等了一會,見高芹並沒有回心轉意,兩個護院對望一眼,心照不宣。
“呼”的一聲,一個護院抬起腳踩在了高方的小腿上,另個一踩住後背,高方登時動彈不得。臉頰貼著青石板磚,只覺涼意浸透了心扉,這一刻,他幾乎嚇得魂不附體。
往年,高方一直受著高芹的寵幸,仗著遠親的身份,在侯府中呼風喚雨。曾經,他親眼見過無數人被按倒在這裡,接受侯府家法,有些人撿回一命,有些人卻命喪於此。其中,便多次出現雲鴻的身影。只是他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自己也會淪落至此,還是直接面臨“打死”的嚴懲。想到這裡,淚流滿面,竭力抬起頭來,希望能看到夫人,網開一面。
只是環顧一週,卻沒有見到高芹的身影,站在廳門口的,只是一張平靜的臉。
高方腦中一陣沸騰,似乎想起點什麼,強烈的求生意識讓他的腦袋有了片刻的清明,他一直記不得自己為何會去賭坊中賭錢,雲鴻,在那個漆黑的小屋中,自己見過雲鴻!
一剎那的清明讓他心中澎湃,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夫人,我是被雲鴻……!”
“呯——!”
只可惜,他的話還沒說出口,兩個護衛沉重的大椿木杖,已經狠狠打了下去。只聞嗞嗞幾聲脆響,刑杖打在尾椎骨上,渾身的骨頭已經碎了一半。第一杖,正中要害,高方恍受五雷轟頂,心中劇烈顫抖了一下,但接下來,視線漸漸迷糊,知覺漸漸喪失……
“呯——!”
“呯——!!”
沉重的大椿木杖不停的落在高方的身上,發出震耳欲聾的悶響聲。這兩個護院對高方毫無舊情,手下自然不會留情,況且夫人已經吩咐將他打死,也沒有留情的必要。只是短短的几杖之後,高方的反應便遲緩下來,青衣被鮮血沾透,而後漸漸沒了動靜。
兩個護院見他沒了生氣,又在他脖子上狠狠打了幾棍,這才將身子翻過來,見他瞳孔渙散,伸手試了試呼吸,毫無生氣,這才放下大椿木杖。剛要進去跟夫人稟報,卻見雲鴻站在門口,於是便省了迴心,直接向雲鴻說道:“鴻公子,高方已經歸西了。”
其實,兩個護院是想讓雲鴻進去傳個話,畢竟夫人現在正在氣頭上,誰也不願意去觸怒這黴頭。哪知,卻聽雲鴻道:“恩,找個地方,把他埋了,順便把院子清理下。”
兩個護院一怔,沒想到雲鴻會不問夫人,直接給出決斷。
不過等了片刻,見高芹還不出來,便按照雲鴻的話去辦了。畢竟雲鴻是侯府的嫡長子,雖然如今身份被廢,但那骨子裡流淌的血液,卻不是一個簡單的名分能改變的。只是高芹在府中一手遮天已久,別說是雲鴻,就是現任家主雲封,有些事都不敢單獨決斷。況且雲鴻能力低下,早已被眾人排斥,既是寄人籬下,往往這種事情,絕對沒有他說話的份。
如今,雖是一個細微的舉動,卻讓人感受到一種“一家之主”的氣質。
雲鴻望著兩人將高方的屍體抬走,整個過程,心中異常平靜。
這高方集結了他兩世的怨念,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都給他帶來了莫大的麻煩。不過,如今一死,反而覺得心中空蕩蕩的。無數的怨念漸漸消散,元神似乎變得清明起來。
雲鴻恍然大悟,本以為經歷了數十年的江湖風雨,心境早已波瀾不驚。其實不然。佛語有云:因果迴圈,生生不息。就如這高方,雖然十多年過去了,怨念早已消散,但那份最初始的心魔卻深種心底,唯有如今,親眼見他死在面前,那份心魔才完全的消失。
“仙道中,有種說法叫‘殺劫’。或許此生,我才完成了第一樁殺劫……”
雲鴻一番自言自語,高方的死並沒有給他帶來鬆懈,反而更加緊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