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一隻草扎的蝴蝶,小聲說,“瞧瞧這個,喜歡嗎?”
謝照回頭看了看袁驪手上的小玩意兒。
蝴蝶翅膀用打薄的絹布繃著,迎風微微顫抖。
“哪兒來的?”謝照遽然變了臉色。
袁驪怯怯說道:“昨兒天黑,我見二殿下在閣子裡彈箜篌,就站在院外偷聽。公主卻說我對二殿下不懷好意,將我拉到偏殿,打了一頓掌心我正躲在柱子後哭著,一個穿烏衣的姐姐走過來,給我這隻草蝴蝶,還逗我開心我對她說二殿下的屋裡也有許多的草蜻蜓,惹得我羨慕,姐姐就手把手教我扎這些小玩意兒”
謝照一把抓住袁驪的胳臂,急問道:“她來過這座院子嗎?”
袁驪怯怯點頭:“她看了窗子一會兒,才走的。”
謝照轉身就朝外走,走了幾步,猛然又想起此時的光景已經不是昨夜,再也找不回那個人的影子了,不禁頹然靠在了門口。
袁驪終於明白這滿院的花兒滿屋的珍奇是為誰置辦了,將嘴唇咬了又咬。最後她走上前,牽起謝照的袖口,輕輕拉了拉:“我想那位姐姐肯定是個有心人,怕與二殿下相見,惹得二殿下傷心,所以才不聲不響地走了。謝飛叔叔不是對二殿下說過,‘徒留傷感,不如不見’麼?所以謝飛叔叔也沒有告辭,就離開了皇宮,只託我好好照顧二殿下。”
她拿出謝飛委託轉交的書冊,送到謝照面前,說道:“謝飛叔叔將畢生研究的心血記入這本冊子裡,單獨留給了二殿下。還說過,大約一月後,郭果小姐就會押著謝族地下錢莊的資財入北理,助二殿下重新修復國力。”
謝照悵然道:“我只想追隨他們而去,不當這什麼二皇子。”
袁驪想了想,說道:“可是二殿下也必須要有擔當啊,謝飛叔叔說了,二殿下生在這座宮廷,就是不容更改的身份,走到哪裡,都無法割捨掉與北理國的血脈聯絡。”
擔當,又是擔當二字。
謝照看著逐漸高升的秋陽,看著光彩灑落在那些花枝藤蔓上,心底無端變得空落起來。十一年前的謝一,如同朝陽一般奪目,如同春花一般美麗,他總是替她梳好髮辮換好衣衫,目送她遠去完成早禮儀式,那時的他和她,還沒想過此後的磨難,需要他們共同承擔起來,甚至是放棄一些原本擁有的東西。
葉沉淵指定的合約條件,謝照是明白的。最終,那人奪走了謝一,謝一也必定會遵守條文,終生不踏上北理國土一步,以求免除干戈。最終,他必須擔當起皇子的責任,繼續留守著北理宮廷。
可是一年一年過去,他都無法見到謝一的面啊,那些笑過的場景、說過的話,難道還要繼續化作記憶陪著他嗎?
謝照背對袁驪扶住了院門,不想流露出任何傷感的模樣。
袁驪將草蝴蝶翅膀抖動一下,撲閃在謝照眼前。“二殿下,我不知道怎樣說才能讓你開心,可是我想,人這一生會不斷地告別親人和朋友,還有很多都來不及說上一句辭別話兒。既然知道要傷感,不如放手不見面。我的父親,在公主大婚那天早上離開我,到了晚上再也沒有回來,其實也是這樣的二殿下你看,我還能笑得出來,因為這以後的路,要靠我一個人走完呀。”
謝照轉頭看了看袁驪的笑臉,透過她的眉目,仿似又看到了一抹靈動而活潑的影子。他摸了摸她的頭髮,無聲喟嘆。
伊水河畔,金漆龍舟昂首佇立。
謝開言騎白馬而來,穿過草木深深的山道,徑直踏上渡口。
聶無憂站在舟首,著錦衣束玉帶,玉容生光,再也不復當年的溫潤模樣。可是對著他的謝開言,烏衣舉風,膚白如昨,仿似從未經歷過十一年的變亂,就這樣騎著馬從烏衣臺衝出,帶著一陣明光跑向了他。
他知道,那是記憶中的印象,飛揚而狡黠的謝一,在他心裡烙下了印。除此以外,他必須持禮相待。
謝開言翻身下馬,施禮道:“見過陛下。”
聶無憂忙道:“千萬不可這樣生分,你就像我的親妹子,見不見禮都是一樣。”
謝開言依然恭敬說道:“離開北理前,我有兩句話想進獻給陛下。”
“請說。”
“北理巫覡風氣濃重,民眾大多愚昧,陛下不能急除這股風氣,動搖了民眾根本。可廣辦學堂,徐徐教訓他們。”
“這個自然知道。”
“陛下兼愛各族民眾即可,無需更國號為翎。”
聶無憂有些驚訝。
謝開言坦蕩地笑了笑:“當初立盟約助陛下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