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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你感覺怎麼樣?”她凝視著我的眼睛,“你的燒已經退了。”

“謝謝。”我示意她坐到床前。她坐下時一頭海藻般的黑髮散落下來,遮住了秀麗的臉龐。我伸出雙手,輕輕地為她捋好長髮,她渾身顫抖起來。我用手扳過她的雙肩。她“嗷”地一聲撲進我的懷中。

她淚如雨下。真的是淚如雨下!她拼命地剋制著不哭出聲音來。悲慟之極的哭泣讓人揪心!

“我……我崩潰了!……”她斷斷續續吐出一些話。“你……是我的……孽嗎?……”

我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是輕拍著她的背,以示安慰。

她卻裂帛般哭得山響了,悽慘的樣子堪稱驚心動魄。

不久,我的衣服、被子像掉進了水裡。我感到床上、身上、地上和空氣中到處是她連綿不絕的淚水。我幾乎嚇傻了。

“我不要臉了——你做我的男朋友好嗎?”說完,她站起來擤鼻涕。一雙紅腫的眼睛大了數倍,像記憶中的某種獸類。

“好。”我不敢拒絕,已經被她嚇傻了。她有點殺氣。

響起了敲門聲。我寢室的夥伴們都來了。小茜的室友們也都來了。

12。當官與其說是一種能力,不如說是一種性格

少男少女們擁進來,把我們圍在當中。鞠口水拿出一大包瓜子,大家磕起了瓜子。倒也有說有笑,其樂融融,嘰嘰喳喳,熱鬧非凡。

“你們的動靜也太大了——半夜三更鬼哭狼嚎的。還叫我們怎麼放風?”老牛說。“再說外面天寒地凍,尤其是女孩子們,凍壞了吧?”

“凍壞了也是為了朱小茜呀。義不容辭嘛。”女作家說,又問小茜,“怎麼樣?搞定沒有?”

小茜臉紅脖子粗地點下頭。

“哇!夠快的!……只要功夫深鐵板也磨成呀針吶——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紙……一朵鮮花左躲右躲還是插到了牛糞上……”大夥七嘴八舌議論。

“無可救藥啊——女人一戀愛智商就是零。”麻子罵小茜。“問你搞定沒有,你哪怕謙虛一下也可以嘛。”

“謙虛什麼?”女作家反駁。“當代女性就應該敢愛敢恨!人生苦短!扭扭捏捏磨磨嘰嘰就錯過了。”我才注意到從進門之初,她就和老狼手牽著手,一方起身去喝水時也沒分開過。她的臉說黑不黑說白不白,白天看去有點暗晚上看去又分外白。她是東北人,一說話就露出籍貫,閉上嘴活脫一個江南女子。

“停板”謝天沉默(思想鬥爭?)了一段時間後,毅然貢獻出了他的四副撲克。除了波霸不會打之外,我們十個人打起了那年南昌剛興起的一種多人參與的牌局“四團”。這種新的玩法據說就是我們系的幾名學生所創,一經問世,很快就風靡了洪大,繼而又風靡了整個南昌。老牛大概天生就是當官的料,他能一邊算牌——“四團”有著複雜的運演算法則——還能一邊照顧旁人。他喜歡照顧你,繼而領導你、支配你,他喜歡在他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主宰一切。當官與其說是一種能力,不如說是一種性格。

我們十個人在玩“四團”——“四團”是複雜的腦力勞動,必須全身心地投入才行,連看都看不懂的波霸被遺忘了。幸好有老牛在,只要有他在場,誰也不會孤單。在這個冬夜,老牛一邊贏錢,還一邊把波霸教會了。波霸一學會就與老牛手中的牌情融為一體了,為之喜為之憂,由於老牛一直在贏,她的笑容也就沒有斷過。她的笑容非常燦爛,沒有一絲一毫的憂傷,近乎沒心沒肺、很容易變得快樂和滿足的人往往福祿深厚。

他們之間的好感或許就是源於這次“四團”吧。不久以後就看到他們出雙入對。但他們從不當眾牽手或摟抱。他們只是風風火火地並肩行走,總是一副充實而忙碌的樣子,但臉上洋溢著喜悅和滿足。

13。發瘋的故事

在一次古代漢語課上,身兼中文系副主任的老夫子米薪桂教授在講授莊子《逍遙遊》的間隙,對我們提到了一件中文系的掌故,他是當成趣事來講的。

自1992年以來,中文系每年都會有一名學生髮瘋,連續6年無一例外。這6名同學中有男有女,發瘋的原因各不相同。一位名叫王丹的女同學,在大三的一個鳥語花香的早晨,忽然堅信自己是上帝的化身,在寢室中咬破食指蘸血發誓要救助全人類。起初沒有人注意到她反常之舉,直到她在八月的一個星光燦爛的夜晚離奇失蹤。人們嘔心瀝血地尋找了她三個月無功而返。直到一名乘務員在鐵道邊緣發現了她的屍體。她竟然是活活餓死的,在遙遠的西南邊陲的一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