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誰?亦不過是先帝留下的一條殘根餘脈,當年父皇留下的力量俱都掌握在昀光叔叔手裡,他亦不過是個傀儡罷了。
趙元項的皇帝夢終於還是醒了,他終於撥開面前的迷霧,看到了他的叔叔趙淳潤任賢圖志,百學開館,識大體,棄細務,而今萬民同心,國力強盛。
他又算什麼呢?這麼大的江山,就是給了他,他能管好麼?那些大臣貴族士族又有哪個看得起他?
昀光叔叔一直說支援他,他能有什麼力量?一個失勢的太監而已……
竟是一場夢啊,真是可笑……
趙元項跌跌撞撞走到後院,攀爬在家中的宿心樓頂,他深吸一口氣,看了看這花花世界之後,又想起自己上月妾生的嬌嬌兒,而今萬事皆休,也罷了,憑著這副殘軀,只盼給孩子一條活路罷了,他若死了,明兒那兩個瘋子不管誰,也要咬不到死人頭上,更也無關家中稚童,想到這裡,趙元項釋然一笑一躍而下。
天承十七年,濟北王趙元項在家酒醉登高,於家中宿心樓頂跌下,傷及脊骨,殘!
趙元項跳樓那天,顧昭在家裡揹著桃子釀酒,他有孩子了,心情便立時不同。
過去,兩個人總是搖擺不定的,感情到了這會子多少便有些單薄,而今有了桃子,家裡變成了三角,一時間,顧昭也不羅嗦了,看什麼也都順眼了。
他給桃子定下了很多計劃,如何教育,如何長大,要娶什麼樣的妻子,要給他什麼樣子的幸福生活。
他就覺著十分幸福,如此,便開心的在家釀起酒來。
這日下了朝,趙淳潤父子一起歸家,一進院便聞到了滿鼻子的酒香,進得院子,便看到顧昭揹著祖宗,一邊晃動身體,一邊臉色泛紅得對他們招手。
“快來,快來……”
趙淳潤笑笑與趙元秀一起走過去看滿院子的罈子。
顧昭指著一堆裝好了的對趙元秀道:“這些都是你的,今年起,小爹爹每年給你釀二十壇,你等到五十歲,六十歲,七十歲,哈哈……那時候我跟你爹若不在了,你想起我們便喝一罈……”
趙元秀頓時臉色一囧,趙淳潤頓時惱怒:“你這人,總是說這樣的話,好端端的說這個做什麼?”
顧昭才不管他,一邊指揮,他一邊心情愉快的安排,這是我家元秀的,這是我家阿榮出嫁帶的,這是我家桃子的……
趙元秀看的感動歡喜,便跑進屋子換了衣裳出來跟顧昭一起胡鬧。
趙淳潤自然不屑做這些事情,便也換了衣服,接過桃子放在自己膝蓋上晃悠著看他們胡鬧。
他想,果然有這孩兒是沒錯的,早知道阿昭如此歡喜,就該按照以前想的辦法給阿潤弄個親生的才是,哎呀,哎呀……還是算了,他終歸過不了這個坎兒,不去想了,只要他高興便是,亦不過是一個孩兒,他趙家有天下,一個寧郡王爵又算得上是什麼呢?
想到這裡,趙淳潤舉起桃子對著陽光逗了幾句:“瞧瞧,你哥哥是小瘋子,你阿爹是個老瘋子,是不是啊,桃兒……”
無恥之徒咧著嘴笑的純真至善。
“元秀,前兒甘州送來的新布你可收到了?”
趙元秀笑笑,直起腰來,一層一層的開啟外衣,露出裡面的裡衣道:“嗯,叫他們連夜都製成了裡衣,都穿上了。”
顧昭上去摸了兩下,便覺妥帖,笑笑之後他鬆開手繼續嘮叨:“我記得你小時候最愛吃苗米,可惜了,今年那邊送來的不太好,我打發新仔給你尋了新培育的紫米,明兒回去你嚐嚐,我跟你爹是吃的不錯的。”
趙元秀愉快的搬起桃子的幾口罈子,不要臉的放進自己那堆兒道:“哎!回去就吃。”
顧昭失笑:“我跟你說,那米有些藥味,吃的就是原樣的味道!你少放點糖,不是我說你,臭毛病都改改,別明兒不到五十,我跟你爹牙都好好的,你滿嘴都禿了,宮裡看牙的那幾位,都是給牲口拔牙的,上月給我阿兄拔牙,哎呦,給我阿兄哭的,夜裡都抽抽……再吃糖受罪的可是你!”
趙元秀連連搖頭:“那會,兒子都長大了,不會吃什麼都放糖稀了。”
顧昭嘆息了一下,虛指他道:“屢教不改說的就是你,你別笑,昨兒我叫他們把你的選單子拿來,一半兒都是甜菜,我就後悔死了,就不該叫他們送南糖過來!”
說起南糖,而今顧昭南邊的鹽業公司,糖業公司,都用的是現代製鹽製糖的法子,而今阿潤朝上的鹽官一脈算是全廢了的。
顧昭有很多現代的好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