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悲觀得不太敢去細想它。放眼天下一看,茹嫣確實找不到感覺,在她能接觸到的有限的男人中間——不管是已婚未婚,似乎沒有誰讓她心裡一動過。範圍再擴大一些,就是那些歌星影星球星,名人學者大腕,也沒有暗地裡將誰奉為夢中情人。她都懷疑自己性冷情冷,不食人間煙火了。可是讀起那些纏綿悱惻的書來,看起那些恩恩怨怨的碟來,又情動性起,常常難以自禁。可能就像丈夫說的,被文學給害了。今天江曉力說的這些,都是茹嫣看重的,但畢竟只是旁人的介紹,不是一種活生生的血肉相關的感覺。
茹嫣收縮一些說,你一下給了一副這麼猛的藥,我都還沒轉過筋來呢,你們在暗處,我在明處,兩眼一抹黑,你讓我能說什麼呢?
江曉力說,星期天,新建好的大劇院有俄羅斯芭蕾舞團的一場演出,和他一起去看看。
茹嫣可真想看看俄羅斯芭蕾舞團,要是在平日,她會高興得跳起來,但是一想到和那麼一個人物一起暴露於大庭廣眾之下,便心虛了。茹嫣說,第一次見面,就那麼張揚,萬一我不夠格,不是給人家招徠一些風言風語?
江曉力見茹嫣終於說了一句誠懇話,就說,人家都不怕,你怕個什麼?兩個人都正當名分的,又不是偷情!
茹嫣怯怯地說,頭次見面,還是清靜一點好,要不然……我會表現得很糟糕的。
江曉力想想說,那這樣吧,頭一天,我請你們到我家坐坐,都是我的熟人,不小心碰上了,怎麼樣?
茹嫣依然怯怯,但自己話已出口,也不好再變花樣,便說,那就由你安排啦,不過,到時候你可得全程陪同啊!
江曉力笑笑,都到我家了,我不陪同還能怎麼樣啊?把鑰匙交給你們,門一關我走人,拉皮條啊?
江曉力又說,茹嫣啊,今兒你是矯情呢,還是自卑?我想這事兒你應該一聽就滿心歡喜的呢,你平日可不是這樣啊。
江曉力見茹嫣終於答應,於是將剛才壓了半天的怨氣發了出來。江曉力是單位裡有名的刀子嘴。
茹嫣被她這樣一說,倒真是心虛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為何如此反常,是自己心底其實存有一份渴望而不敢正視呢,還是自己對這樣一件美事並沒有真正動心而只是被那些耀人的條件挑動了?
茹嫣軟塌塌地說,我原來打算這輩子不再想這些事了,沒想到你們又把它端了出來……說著,眼淚沒出息地湧了出來。
到此,江曉力才回復到平日的大大咧咧,你呀,是怕撿到銀子沒紙包吧?我跟你說,人一走運,做夢都是彩色的,家裡的蟑螂個個都是雙眼皮。
16
茹嫣的家,離單位有十多分鐘車程。兒子在家的時候,茹嫣每天中午都要緊趕慢趕往家跑,給兒子做點好吃的。一個人之後,茹嫣常常在單位食堂吃午飯,然後就在資料室讀點書報,或打個盹,把中午兩個小時打發過去。現在有了一隻小狗,便像又有了一個小孩兒一樣,一下班就匆匆往家趕。
那楊延平是一條京巴,據說血統不太純正。毛色淺褐,兩耳、額頭與尾巴深褐,洗淨了,反倒比純白的妖冶動人。京巴本來就是那種很女性化的狗,大大的眼睛,深閨怨女似的,永遠噙著一層薄薄的淚水,含著些許嫵媚哀愁,再加上這樣一身毛色,難怪兒子抵擋不住,將它收留在身邊呢。
楊延平在兒子寢室的一段時間,養成了壞毛病,把它所有能去的地方都當成廁所。茹嫣是一個有潔癖的人,別說狗屎狗尿,就是兒子小時候的穢物,剛開始的時候,也會讓她犯惡心。好在他爸不在乎,只要他在,都由他來處理。好長一段時間她才慢慢習慣。接著兒子就大了,那潔癖就又回來了。早些年兒子養狗,最怕她說再亂拉亂尿就送走,所以放學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帶了狗出去遛,一天三次,比做功課看電視還盡心。這一點,培養了兒子的責任感和意志力,倒是茹嫣不曾想到的好處。如今兒子不在,這雜碎事兒就落在茹嫣身上。對這條小狗,茹嫣有一種複雜感情,好像又回到剛剛養兒子的時光,看著這無憂無慮活蹦亂跳但事事都得依賴你的小東西,總有一種暖暖的情意生出來。有時又覺得自己是在接替著兒子的角色,完成兒子託付的重任,等待兒子哪天回家,給他看,喏,你交的任務,咱一點不敢含糊呢。
小狗在兒子學校時吃得亂七八糟,剩飯剩菜,包子饅頭,肉腸滷蛋,水果點心……有什麼吃什麼。茹嫣一個人,飲食清淡簡單,沒有這麼些雜食給它,於是就買了狗糧,開始它不吃,後來吃了,就不吃別的,所以還得定期到超市去給它打糧。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