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開對王衝前一句話的不解,小姑娘眼裡充滿了自得。似乎那汗水的熱氣也傳入她的心中,連帶身體也越來越熱。起身換了個姿勢,更覺自己被這身心的熱氣推入了更高之處,踏在山峰之巔,偌大的天地,就是她zìyóu的舞臺。
哪知腳下的王衝正暗自呸呸出口,恨自己為什麼還要裝……
樂聲再轉作熱烈,已到天女散花的最終環節,花轎上的八位仙女飛轉散花。另外七女都雙腿並立,緩緩轉動,揮灑著綢帶,小姑娘卻飄然而起,她想到了之前練習過的最難的動作……
“我能行的!”
小姑娘在心中喊著,腳尖一點,從王衝的肩膀站到了頭頂,身軀一旋,整個人緩緩轉動起來。她就用單腿立住,另一腿漸漸高揚,紗袖綢帶隨之飄飛,帶起了一輪彩光,
我的頭……
王衝哀叫不已,小姑娘就靠著腳趾和腳掌的變換轉動身軀,一踩一轉,一轉一踩,頻率還越來越快。王衝都在擔心自己的頭骨會不會破出個大洞,更擔心自己的脖子能不能撐得住。
他將那竹杆死死頂住轎底,兩手握拳抵住下巴,將整個腦袋放在了竹杆的木盤上,這樣才能保證腦袋的穩定。即便如此,臉頰也已漲得發紫,脖頸青筋畢露,兩眼開始發直。
“堅持……堅持……”
想到這一刻不僅會決定自己的名聲,更會決定小姑娘的命運,王衝將牙咬得格格作響,心神收斂到最深處,就只數著頭頂的轉動。八圈、九圈、十圈……那小巧金蓮,到底蘊著多麼強大多麼綿長的力量啊,那嬌小身軀,是不是自帶陀螺,這樣也能穩得住?
此時人群已經沸騰了,花轎並沒停下,還在緩緩前行,他們也看得出舞娘腳下所立之地極為狹促。可這個蒙面小舞娘,竟然就在移動的轎子上,在方寸之間,靠單腿旋舞起來,還越轉越快,袖帶張揚如蝶,綽約間嬌小身姿真如自天庭而下,正在雲中飄飛的天女。
待到花轎左右的伴當慢了好幾拍,才將花瓣如雨般拋灑而出時,如cháo的掌聲衝入散花樓,震得許光凝等人都再坐不住。
王仲修的老眼幾乎被那旋轉的身影和花sè閃花了,“古時趙飛燕掌上起舞,怕也不出此景吧!”
許光凝緊緊盯著那團身影,那一圈圈的轉動,也撩得他心中生出一**漣漪。眼神浮爍不定,他微微側頭去找梁行首,卻見對方正低著頭緩緩退步。
是了,這般妙人兒,就是她的搖錢樹……
衡量片刻,終覺出爾反爾,太傷臉面,許光凝低嘆了一聲,看向那團翩翩麗影的目光也轉作遺憾和懊惱。
掌聲之cháo中,小姑娘結束了旋轉,一跳而下,像是知道王衝一定會抱住她,王衝也確實抱住了她,儘管頭頂已經麻透了,腦子也暈得想吐。
“我行的!我成了!”
小姑娘捏著拳頭,興奮地叫著。
“看吧,我沒說錯,不過……”
聽得鼓譟聲更近,王衝心中一動,這可是逃脫的好機會。
“現在得看我行不行了。”
透過轎簾縫隙看出去,果然,興奮的人群正朝花轎湧來,擠得道旁拉起人牆的黑衣衙役都不迭退步。
“天女!天女!”
“天女現身!”
“天女散花啊!”
不必再比了,沸騰的人群已經作出了選擇,這個如趙飛燕般出sè的舞娘不是天女,還有誰能是?十一月梅市,散花樓天女散花的習俗,就是由觀眾自選。
成百上千的民眾壓過來,片刻間就將衙役壓到轎子旁。
“相信自己!好好過下去!”
王衝見機會來了,低聲再鼓勵了一句,掀開花轎側面的綢布,刺溜一下鑽了出去。
“郎……”
小姑娘正興奮到高點的心神忽然冰住,眼睜睜看著王衝消失,才緩緩伸手出去,似乎想將他的氣息撈回來。
“郎君……”
成功的喜悅消失得無影無蹤,心中變得無比空虛,小姑娘撿起染著自己鼻血的手絹,無意識地摩挲起來。
“小賊子,你怎地……”
出了轎子,王衝迎頭跟一個衙役撞上,那衙役親眼見到王衝從轎子裡鑽出來,本就大如銅鈴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下一刻,衙役驚撥出聲,“王……”
王衝則是先驚後喜,桃花社的孫舟孫四海!?
一胳膊肘搗在孫舟的肋側,將他的呼聲塞回嘴裡,王衝問:“你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