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樣,電影裡演員們頭頂上、平伸微曲的雙臂肘、與地面平行的大腿上,都放著一個碗,有時裡面還要盛滿水。許山嵐身上放的,卻是扣著的碗。這碗很奇怪,一看就是特製的,下邊碗口很寬,比鄉下用的大海碗還大一圈,這樣和手臂直接接觸的只有很小一部分碗沿,極不利於保持平衡。上部的碗底卻非常小,幾乎是一個小小的圓形平面,圍著幾不可見的一點小邊沿。就在這小平面和小邊沿之間,靜靜地躺著一顆渾圓的鐵珠子,大小恰恰和平面一致,稍稍一動,就會滾出邊沿,一直落到地上。電影裡演員擺五個碗,許山嵐身上只有四個,頭頂上一個,雙腿上一邊一個,微曲的雙臂上擔著一根二指粗的扁平木棍,木棍中間放著一個。
許山嵐面前還有兩塊立著的木板,中間隔了一段距離,高度恰巧和他平抬的雙臂相同。徐春風一拍腦袋:“啊,我知道了,一定是許子先把木棍和碗架在木板上,然後胳膊伸進去,一抬起來就行,嘿,這招真不錯。對不對,許子?”
許山嵐沒出聲,雙目微闔,面容沉靜似水。郎澤寧一拉徐春風:“別搗亂,他在練功。”
徐春風不無豔羨地看了許山嵐一眼,端著水盆去洗漱。刷牙洗臉,對許山嵐仍然念念不忘:“哎,郎澤寧,你說他真不動嗎?”
郎澤寧點點頭:“應該是。”
“得蹲多久啊?”
郎澤寧想了想,說:“估計是六點多跑操回來開始的,怎麼的也得一個小時吧。”
“一個小時……”徐春風叼著牙刷伸臂曲腿擺姿勢,沒到半分鐘就受不了了,“靠,這也太難受了,雙腿直突突。”
郎澤寧笑:“那麼容易就不叫功夫了。”
徐春風唏噓感嘆不已,回寢室圍著許山嵐轉悠,一指許山嵐下身的地面,說:“這裡還差一炷香,堅持不住一屁股坐下去就完蛋啦。”看看他的頭頂,再看看雙臂,撲哧笑出來。郎澤寧嘆口氣:“你別煩他,再過一會就可以吃飯去了。”徐春風忍不住,說:“不是,你看看這四個碗,翻著蓋,像王八殼不?”
還沒等郎澤寧回答,許山嵐把眼睛睜開了,抿嘴笑笑,對著徐春風眨眨眼。徐春風得意忘形:“哈哈,你也是這麼想的!”湊過去問:“哎許子,蹲馬步有什麼用?”
許山嵐合上眼睛,慢悠悠地低聲說:“力從地起,下盤穩,力量有根基。”
“電影上演,蹲馬步的時候別人怎麼推也推不動,你也是唄?”
許山嵐沒動,半闔著眼微笑。徐春風受到鼓勵,上前真的踹了一下許山嵐的小腿,跟踹到柱子上似的,一點效果也沒有;又用力強扳他的左手臂,紋絲不動。徐春風一翹大拇指:“行,真厲害。”
郎澤寧見許山嵐不反對,也就由著徐春風胡鬧。
徐春風又晃兩圈,眼珠一轉,突然伸手撓許山嵐的腋下。許山嵐身上癢癢肉特別多,最怕被人撓癢癢,實在忍不住笑出聲來。這一笑,體內氣力洩了,下盤不穩雙臂一晃,木棍上盤子底裡的鐵珠子頓時滾了下來。許山嵐吃了一驚,下意識地伸手要接住,結果稀里嘩啦一陣亂響,瓷碗碎了一地,只剩下頭頂一個碗,還完整無缺。
一時間三個人全愣住了,呆了好半天徐春風才哭喪著臉說:“對不起對不起,我真不是有意的。”郎澤寧皺皺眉,對許山嵐說:“他就是愛鬧,對不起啊。”許山嵐臉色也有些發白,可他的秉性,只對惹著他的外人厲害,對朋友脾氣一向好,只低聲說:“沒事沒事……”隨手把頭頂上的碗輕輕拿下來,一動之間已然恢復平靜,腳尖踢一踢地上的一塊碎瓷片,笑出來:“算了,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兒。”抬起頭眼波流動,在徐春風和郎澤寧臉上轉了兩轉,撲哧一笑,說:“春風惹禍,你郎澤寧道什麼歉哪?”
許山嵐這孩子,懶散、無所謂,但也敏感、尖銳,只可惜當時郎澤寧只顧著替徐春風解圍,只當許山嵐隨口說句話來化解尷尬,完全沒往心裡去,至於徐春風那個小傻瓜——你就繼續傻吧!
徐春風見許山嵐不生氣,長出一口氣,慌忙去牆角拿掃帚:“我幫你收拾。”許山嵐攔住他:“不用,這些碎片還有點用,你們先去吃飯吧。”
“啊?碎成這樣了,能粘回去嗎?”徐春風還以為他要重新修補。郎澤寧看出許山嵐說得挺認真,一拉徐春風:“那咱們去吃飯,對不起啊許子。”
許山嵐等兩個人走了,從櫃子裡找出個塑膠袋,把碎瓷片收到裡面,將地面打掃乾淨,去水房簡單洗漱了一下,也沒去吃飯,拎著塑膠袋出了學校。
他再跑半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