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住過,可剛待了沒幾天,兩人就怨天怨地,說美國的辣椒麵不香、蔬菜種類匱乏,又沒有人陪他們聊天打牌,於是隻折騰了一個月就回了國。進二十個小時的飛機上,空姐還老催著你回位置扣好安全帶,害得白芷外公的頸椎病發作,因而賭咒發誓說從此絕不再坐飛機了。這次悲慘的跨國旅行,可以說給老倆口的遠遊生涯畫上了句號。
白芷舅舅的房子位於濱江路一側,被溫婉的流水所抱,樓下茶肆眾多,路過時沁香撲鼻。冬日偶有暖陽時,河上會泛起幾隻遊艇,在水面上撥出流連的水痕。
心情莫名地晴好,白芷上樓開啟了房門。
是採光很好的一套房子,樓間距很高,給人開闊明亮的舒適感。雖說部分牆面上有租客留下的擦刮痕跡,但只要悉心粉刷裝飾一下,居住起來一定十分愜意。
竟一點也沒想過告訴莊良這件事,白芷在每一個房間裡檢視著,設想和鑲嵌的卻是甘藍的身影——做飯、讀書、蜷在沙發一角上網……
她記憶裡從未有過替莊良試想這些的時刻,因而莊良總抱怨她:
「別的女孩子們都想著把自己的男朋友打扮順眼些,帶出去也有臉,你怎麼就從來不在意我這些呢?」
她確實不在意他的穿著打扮,不會同其他女人一樣,擔起挑選和搭配領帶襯衫的職責。相反地,她還認為那些更多是莊良的私事,她不便干預。
可對於甘藍,她則有了干涉的想法和衝動:她會想要看她改變髮型的樣子,例如束成馬尾,又或是梳下些瀏海;會想看她穿大衣、著長靴,勾勒她的腰肢線條起伏。
她想知道她因什麼欣喜、因什麼哀愁、被什麼迷住思考、又為何人駐足停留……
她…想了解甘藍的一切。
中餐館經營到晚上九點時,基本就能商量著打烊了。通常,伺候完最後幾桌客人,再靜靜守在遠處盼望他們快些吃飽喝足,忙亂的一天也就奏入尾聲了。
但今天剩下的這桌客人,擺明了就是來找茬的,啤酒要了一打又一打,菸頭也故意扔得到處都是。你越掃,他們越覺來勁,更是要刨些骨頭丟在地下。這還不夠,因為這群人大著嗓門喝酒划拳,許多周圍的客人怕惹上是非,都結帳避讓開了,服務員們只好不住道歉。
金師傅現在上了年紀,走得早,此刻早已不在店裡;季然和「燒白」今日也不當晚班,廚房裡便只剩甘藍和袁隨守著。聽見大堂裡幾人調戲女服務生的粗鄙口氣,袁隨耐不住性子了。
甘藍立刻拉住他:「你坐下,我去。」
她解了圍裙往邊上一扔,吐出一口氣,裝上一副客氣的面龐走了出去。
大廳裡這撥人圍著兩張拼接的方桌而坐,一共有六個小夥子,清一色的蠻橫與流裡流氣。
其中幾人刻意□□上身,炫耀自己背上手法粗糙的廉價紋身。
瞄見甘藍出來,數對挑釁的目光便投在了她身上,起鬨道:
「那不是電視上的女廚師嘛,家常菜西施啊!」
「細皮嫩肉的,別做菜了,薰醜了咋辦?」
「所以憋不住出來陪我們了嘛!」
甘藍臉上的咬肌動了動,沉下氣來,冷靜地說:
「幾位喝好了?我們實在是要打烊了,可不可以麻煩你們體諒體諒?」
一個叼著菸頭的立刻咧嘴齜牙地對另一個說道:
「大哥,她是不是說你不懂事?」
被稱作「大哥」的人,濃眉細眼,額前挑染幾縷黃髮,身材並不魁梧高大,但氣焰卻不合比例地囂張跋扈。
「老子就是不懂事,快再給老子上一打啤酒!」
「幾位大哥海量,我們店裡的啤酒真的上完了,實在對不住。」
她話音還未落,就遭到一重重的聲浪起鬨,那幾個人拿起空酒瓶子往桌上剁得咚咚作響,嘴裡猿猴一般嗚嗚叫著:「上啤酒!上啤酒!」
這下袁隨再也忍不了了,找了小屋內的甘凌雲,自己抓了一條擀麵杖就衝了出來,用木杖打在桌上,「砰砰」地給自己壯膽:
「你們這些蝦子!就只曉得欺負我們老百姓,那麼多貪官你們不去找!」
一開口他就後悔了,沒想到對方如此人多勢眾,腿一軟,慌忙往甘凌雲身邊靠近些。
甘凌雲面上倒波瀾不驚,不緊不慢地把外套脫下,掛在椅背上,再活動了一下雙肩厚實的肌肉,語氣冷硬地說:
「幾位小兄弟,有啥解決不了的問題,跟老大哥說說?」
甘藍